丁小台捂着脸,目光yīn狠,从炕上滑了下来,穿上鞋就朝着外面跑去,王氏最是知道自己女儿xing格的,丁小台气量小,最是不能容人的,这一跑还不知道出什么事qíng呢,可是张氏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指挥着丁小房和丁小屋快点去拦住人。
丁修忠则坐在老丁头的边上,搓了搓手,陪着笑说:“爹啊,你看我那事儿!”
“老大,你到底长不长心?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老丁头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句话就将丁修忠要说的话给撬了回来。
王氏和丁修忠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现在确实不是在继续说下去的时机,他们只能按捺下xing子,等着三房那边传来消息。
没有一会儿的工夫,丁月儿咚咚咚的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张氏立刻就直起了身子,冲着她说:“月儿,咋说啊!”
丁月儿脸色微微发白,然后冲着张氏道:“娘,不好了啊。郎中说,三嫂的身子都被掏空了,这一下虽然是外伤,但是不一定会好啊!就算好了,一辈子都要吃药啊!”
张氏“啊”的一声就瘫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就会呢!她平时那么jīnggān的人,她平时那么利落的人,怎么会呢!怎么就会呢!”说着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装的!一定是装的!她这个丧门星就是装着作妖呢!她这是要我想她低头啊!她这是要我的qiáng啊!”
说着说着张氏就有了jīng神,她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这种想法说服了,她来了劲:“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她这个丧门星啊!”一边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骂了起来:“居然敢装病骗我啊!这是要我的qiáng啊!这黑心烂肠子的,当初怎么就把她给娶进门了呢!”
张氏这样唾骂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恐惧消失不见。一边的王氏因为暂时不能提买官的事qíng,便显得恹恹的,心不在焉,老丁头倒是喝止了张氏几次,可是丝毫不见效果,索xing也懒得说了,只是坐在一边抽着旱烟,丁修忠也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修节和丁小桥进屋之后,看到的众生态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特别是听着张氏对于米氏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丁小桥只觉得火气直冒。不过不等他们说话,一直在关注着qíng况的老丁头立刻就站了起来迎上来,问两人道:“现在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啊?”
张氏见丁修节进来了声音略微小了一点,可是还是在不停的嘀嘀咕咕的骂着,丁修节皱紧的眉头似乎能夹死苍蝇,他奋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只是对老丁头说:“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人还没有醒,发烧了。”
“那你来gān嘛!还不回去看着那个丧门星!过来gān嘛!”张氏听丁修节这么一说,立刻声音又高了起来。
“爹,我想去镇子里找找郎中过来看看,不过我跟村子里赶车的都不太熟,你帮我去说说。”
“还要找郎中去看,你这是败家吗?既然村里的郎中已经说了血止住了,那就成了!你还想gān嘛!”只要一说到钱,张氏一般都会变得jīng神抖擞,这一次也不例外。
“行行行,走吧走吧!”老丁头和丁修节根本不理睬张氏的叫嚣,直接就出了门。
丁小桥看了一眼骂人骂的嘴角泛起白沫的张氏,目光冰冷。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还要去镇子里请大夫,我就知道他手里有钱,手里有钱又不拿出来,这不是黑心肝是什么?这还没有分家呢!就知道藏钱了!我就知道是被那小娼妇挑唆的,家里有这么一个小娼妇在能太平吗?”一直到百糙铺的苗师傅进了家门,张氏还没有停嘴呢。
苗师傅站在院子中心微微停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提着药箱子直接进了三房的屋子里面,倒是老丁头的那个脸啊,红得简直已经不能看了。他连忙叮嘱走过来的丁修义帮着招呼着苗师傅,自己三步并做两步朝着正房奔了过去。
张氏被老丁头呵斥了之后,骂人的声音小了很多,可是却一直没有停嘴,还在不停的骂着,丁月儿在一边看着张氏被老丁头骂了有点委屈,“爹,你看看三嫂那个样子本来就已经跟纸人一样了,要是有事了也不能怪在娘身上啊,就算死了那也是她命不好……”
“你给我闭嘴!滚回屋子里面睡觉去!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死不死!信不信我大巴掌呼过去!”老丁头本来就心烦,现在听到丁月儿这么说更是一股恶气涌了上来,冲着丁月儿就吼道。
张氏见老丁头果真是变了脸,也不敢为丁月儿分辨什么,只是督促着她快点进屋。
苗师傅的诊断跟村医差不多,不过,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接着吃他们给开的要,治好身体不适什么大问题。听到苗师傅这么说了,三房一家人心里才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由于米氏一直都昏迷着,这却不是什么好qíng况,苗师傅也不犹豫直接给上了银针。
然后点燃了艾灸就开始挨个的在银针上面灸,没过一会儿工夫,就看见米氏哼哼唧唧的喊疼了。
苗师傅拔了针,又给留下了几贴敷在头上的膏药,便走了。
等到丁修义帮着把苗师傅送回了镇子里面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二更天。庄户人家本来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时候的上河村更是安静得好像睡着了一般。
米氏醒了过来,只是头还晕晕的,时不时的优点恶心,不过按照苗师傅说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chuáng上躺个几天就好了,丁修节也就放下心来,喂米氏吃了药之后,便朝着正屋去了。
米氏迷糊着不知道丁修节要去gān什么,丁小桥却知道,丁修节一定是要去讨个公道去了。她连忙将这照顾米氏的活计jiāo给了丁小楼和丁五郎以及丁七郎,自己蹬蹬的跟着去了。丁修节是个直xing子,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脾气,可是对方不是啊,张氏那是胡搅蛮缠出了名的,再加上丁修忠两口子,丁修节这么去一定是会吃亏的。
丁小桥可不想自己这一家这样的受害人最后还要背个黑锅,于是连忙跟上去,一把就抓住了丁修节的手,低声道:“爹,可不能生气,可不能顶撞爷奶。”
“我不能让你娘受这样的欺负。”丁修节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下面却藏着喧天的愤怒。
丁小桥的眼镜骨碌一转,又道:“难道爹现在发了火气痛快了,就不管日后村子里面怎么说娘了吗?”
这也是实qíng,米氏和丁修节都是不善言谈的,如果今天跟张氏讨了个公道,只怕一转身,他们一家子就要被村子里说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谁叫他们是晚辈呢?若是那样才真是得不偿失。
丁修节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想了想米氏那张蜡huáng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丁小桥的头,道:“爹知道咧,爹又不真的是傻子。”
丁小桥见丁修节听进去了她的话,也放下心来。她跟在丁修节的边上,拉着她的手朝着上屋走去。
山村的黑暗之中,丁家上屋却灯火分明,那敞开的门,看起来好像是一张巨大的嘴,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第四十七章 激怒
张氏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或许应该说,张氏的不讲道理只是针对她的这些家人,丁小桥可是见过张氏跟其他的外人说话,那才是有条有理,不偏不颇呢。
所以,现在丁修节想要去找张氏讲道理明显不太可能,搞不好还要被张氏反咬一口,将这不忠不孝的屎盆子扣在了他们三房头上那才是得不偿失,就算张氏一时想不到这些,可是,架不住张氏身边有丁修忠两口子在啊,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丁小屋。
就丁小桥这一天的观察,这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不但脸皮厚,而且心狠,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十分的有心机,丁小桥拍拍胸口想一想,虽然她不是一个什么圣母白莲花,可是要跟别人比心机,那可真不是什么长处。
综上所述,丁小桥觉得,现在对于他们三房来说,最好的出路并不是什么讲道理之类的,而是从这场翻天的闹剧中为自己这一房找到什么利益才是最明智的出路,当然,这利益一定不能便宜了张氏他们。
只是要什么样的利益最好呢?
坐在丁修节的身边,丁小桥的眼睛一直在张氏和老丁头的身上转来转去。
其实张氏对于丁修节还是有一些忌讳的,就从他们一进屋来张氏那咒骂的声音立刻就消失的qíng况来看,张氏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莽撞人。
虽然她现在嘴巴骂得翻天,可是,她的心里是知道的,让米氏成为现在这样的状况的人是自己,而丁修节作为米氏的丈夫,就算是自己儿子,可是如果要撕破脸皮跟她闹翻的话,她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所以,她十分识时务的闭嘴了。
现在屋子里面一片的平静,只听到老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他们等得了,丁修节可等不了,他清了清喉咙道:“爹,五郎他娘醒了。”
这个消息对于随时关注这三房屋子里qíng况的张氏和老丁头来说当然是早就知道了,不过老丁头还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醒了好醒了好啊,要是……”他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还有那么多孩子呢,不是嘛,她放不下啊。”
丁修节听这个话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丁小桥也舒服了一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老丁头对于他们三房还是关切的。
坐在炕头的张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她一边用手边的那一条粗布的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一边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老丁头又开口道:“醒了,老三,你媳妇儿现在身体不舒服,你回去照顾着吧,最近几天不要让她下地gān活了,家里的事儿……”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家里的事qíng不属于他管,于是他转头去看了看张氏道:“家里的事儿也不用沾手了吧?”
丁修节拉着丁小桥的手,虽然从开始进门来他一直表qíng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听到老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猛然就握紧了。丁小桥看了看丁修节,只见他还是一脸的平静,可是那低垂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戾气。
其实,不光丁修节,就连丁小桥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愤怒。刚刚老丁头带给他们的一点温存也在这句话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是,人家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千金小姐的命,能跟我们这些丫头命的人比吗?我当年生完孩子连月子都不能做还要起来给一家人做饭呢,我还没有说什么,真是的,这人啊真是不能比。”张氏眼睛也不抬起来,就是这样一边做绣活,一边不yīn不阳的用话挤兑这丁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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