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干坐着的六个人可有了事儿干,鱼贯把带来的箱子盒子一股脑儿都送到了甄蓁一层闲置的卧房里。
正忙活着,只听楼梯声响,他们回过头,看见云铎抱着甄蓁慢慢地走了下来。
甄蓁面白如雪,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头漆黑的长发梳得极顺,落落地散在肩上,她瘦了不少,满身病容憔悴。甄蓁穿着极朴素简单的棉麻裙子,长及脚踝,露出的赤足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她胳膊虚虚地拢着云铎的肩头,面颊紧紧贴着云铎的脖子,娃娃似地被人抱了下来。
曹琛一笑:“姐姐来着了,难为妹妹愿意见你们。丫头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医院都不要去。”
甄蓁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周淑云他们一眼,微微蹙眉:“他们来做什么?”说完又把脸埋到了云铎的颈窝,受伤了的小动物似地伏着,动都不动的。
回眸之前,她深深地看了曹琛一眼。
曹琛眉毛一跳,光速入戏。
甄蓁伏在云铎的肩上,委委屈屈地小声说:“哥哥,让他们走吧,我不爱看见他们。”声音轻软乏力,十分任性胡来。
云铎安慰地拍了拍甄蓁的肩,就要把她抱回去。
周淑云一愣:“组长!”
甄蓁显然是听见了,她固执地伏在云铎怀里,并没有动。
周淑云和甄蓁相处日久,知道甄组长从小认真好学,长成了干练能干,说话最是痛快利索不过的一个人,今天居然被人娃娃似的抱进抱出不说,这怎么连说话也跟小孩儿似的没有外面儿了?有一瞬间她真想回头摇晃曹琛,你们把她怎么了啊??想想不对,把甄蓁如之奈何的,分明是她老板林菀。
曹琛拾了甄蓁的眼神儿,很快就明白这里的四六八句儿了,他痛心疾首地把周淑云拽到一边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情是唯恐天下不乱:“被你们林董打了这里……您还不知道吗?她醒过来就这样儿了……走道儿得抱着……吃饭都得喂……”
周淑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就糊涂了吗?你们,你们就没带她看去吗?”
曹琛痛心疾首:“看了,大夫说脑子的事儿没治,只能养着。哎……这辈子,能好到哪儿就算哪儿了……”
周淑云眼圈儿都红了:“那……那也得看啊。不行咱上北京上海,上好医院找名医去看看啊。退一万步说,咱也得死马当活马治啊,我的曹先生。不行,我得回去跟林董汇报去。我就不信林董这么无情,管杀不管埋的。”
曹琛拽回来周淑云:“林董无情,我这娘家哥哥还无情吗?我兄弟缺钱给妹子看病,我这流量明星还缺钱给妹子看病吗?顶级专家也得排队挂号啊!您放心,我的姐姐,已经安排上了,这两天就去。中国看不好咱上外国。总之,这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说到这儿,曹琛老师假么三道地擦着把眼角儿的鳄鱼泪,怎么看怎么是家属如假包换的悲痛欲绝。
公司里跟着的那些人本来就跟甄小郡主没有这么熟络。这下子看着甄蓁仿佛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吓得都后退了几步,寻思:怪不得姑爷急眼打上门去。这么如花似玉的个姑娘,一下子残了,搁谁谁不上火?哎哟,林董真是手眼通天,打成这样儿的重度伤残都能压下去无事。卧槽,这娘们儿够狠的,自己的闺女都舍得下这么黑的手!
周淑云往前走了两步,在甄蓁眼前晃手指头,泪珠都含眼里了:“组长?组长?”
甄蓁垂下头不看她,怯怯地玩儿着云铎的衣领,不说话。
周淑云扎着手看着甄蓁,满脸关切:“云先生,那,我能跟她说几句吗?你放心我一定不刺激她。我是她熟人,云先生,也许她跟我说两句还能想起来点儿什么。组长,组长,你还认识我吗?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周姐姐啊。”说着,真情流露,眼泪噗簌簌地掉了下来。
云铎听了周淑云这话,有些感动,他仿佛要哭,嘴角抽了两下儿,终于没说出话来。平复了一下儿情绪,云铎半强迫地拿下甄蓁玩儿着自己衣服的手,指着周淑云,小声问:“甄蓁,你要不要和她呆一会儿?”
甄蓁不置可否,眼神空茫,依旧伸手勾着云铎的衣服不放,小女孩儿一样微微撇起了嘴。
云铎本心善良,看周淑云对甄蓁一番关切不是假的,犹豫了一下儿:“我……要不然……我把她抱到她舒服熟悉的地方,然后你慢慢和她说?”
周淑云猛点头:“好好好。”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分毫不能自主的甄蓁组长不过在人前现身片刻,就又被抱回房去了。
周淑云回头看看自己这帮同事:“那我上去看看……”
一堆人狂点头:“去吧去吧。”
也有人站起来想跟着,曹琛一把拦住了,他沉痛地说:“别,人多了她害怕……现在她受不了刺激……”
众人互视良久,一起摇头太息。
周淑云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楼,正赶上云铎从房间里出来,周淑云一把拽住了云铎的手:“组长……她……她……到哪一步了?”
这要是曹琛呢,必然口吐莲花,非得把甄蓁当街说个肢残智残,国家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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