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国低头躲避周大妮的目光:“妈,我说我不结婚了。她家的彩礼太高,我娶不起,你也被让大妹二妹嫁那些鳏夫残疾人。”
话音刚落,周大妮就一巴掌拍在了毛金国的头上:“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你大妹二妹就不是我的孩子?我就不知道心疼她们?”
周大妮眼泪横飞,她自认对家里孩子还算公平,两个闺女都能吃得饱饱的,去村里别家看看,哪家的丫头片子能一年四季天天吃饱的?她是偏心男孩儿没错,可村里谁家不偏心?男孩能给家里传宗接代,丫头片子能干啥?长大了,一副铺盖就嫁到别人家的玩意儿!
毛金国低着头,捂着被周大妮打疼的脑袋:“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毛老头呼噜呼噜喝完碗里的粥:“老大啊,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多伤你妈的心?你妈这么做,还不是都是为了你?”
毛老头这么说,周大妮哭得更是厉害了,饭桌上只听得到周大妮抽噎的声音,毛金丽偷瞄了家里人一圈,伸手拍拍周大妮:“妈,你别哭了。”
周大妮一把抱住毛金丽,哭得更加大声了:“丽儿啊,还是你心疼妈妈。你和你姐都是妈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可以,妈怎么舍得让你受苦啊。”
毛金丽心里对这句话嗤之以鼻,面上却赞同地表示她都知道她都懂。毛老头和周大妮心里无不欣慰,相比之下,只知道埋头就吃的毛金兰就很不得他们的心了。
毛金丽看见了两人脸上的不满,心里可高兴了。毛金兰是把她带大了没错,可她觉得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感激的,她们这些小的啥时候不是被家里大的带大的呢。为啥她就非得感激毛金兰呢?毛金兰比她大,带她长大是应该的。
饭后没什么娱乐活动,天黑了家里也不点让点煤油灯,那玩意儿是金贵东西,没有重大事件不让点的。
毛金兰提水在洗澡房里洗了澡,用水冲了冲便是好了,香皂猪胰子那都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毛金兰长到这么大,也就过年的时候在李村长家看到过。
洗了澡出门,毛金丽也出来了:“姐,你帮我打点水呗。”
“我要去擦头发,你自己打吧。”毛金兰擦着头发走了。
毛金丽在后面又剁了一次脚,她就不明白了,让她去住奶奶房间咋地了?一个人一个房间不比两个人一间房间舒坦?至于甩这么久的脸子吗?
真小气,跟她奶一样小气,还说最疼她呢,呸,驴粪蛋子表面光。
毛金兰坐在床上擦头发,她住的这个房间不大,也不向阳,常年照不到阳光,她现在躺的床是她奶去世时躺的那一张架子床,用补丁又补丁的床单缝成了蚊帐。
她奶才死了一个月,她就来这个房间住了,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和毛金丽的房间她已经进不去了,毛金丽在里面堵着门,她的被子衣裳都被丢到了这个房间。
周大妮夫妻偏帮毛金丽,跟着毛金丽来劝她,也就是那一次,毛金兰彻底的看清了毛金丽,也看清了表面上公平的毛家两夫妻。
毛金兰认真的思索着毛金芳的话,开始过滤起她认识的未婚的没有对象的单身男青年。
然而还没等毛金兰考虑出个所以然,第二天晌午回来,王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往她家来了。
毛金兰端着水勺喝水,见状把手捏得死紧,关节都泛了红。
王奶奶朝毛金兰打招呼,毛金兰僵着笑回应。王奶奶也只当她害羞,没往心里去。
周大妮和堂屋坐在歇息,毛金国和毛老头所在的小组还没完成任务,这会儿还没回家。毛金丽不知道又去哪里躲懒了。
为了探听消息,毛金兰拿了个白瓷碗,给王奶奶倒了一碗水,为了不显寒酸,她在里面放了一丢丢盐,盐水有味儿,总比白水好。
还没进屋,毛金兰就听到周大妮惊呼:“学校老师?大娘,你没忽悠我吧?老师看得上我家兰兰?”
王奶奶觉得这个婚事十拿九稳,但还是得在女方家多夸夸,要是夸得好了,谢媒钱都会比以往多了不少呢:“金国妈,你这话说的,你家兰兰勤快孝顺又懂事儿,模样还好,人家小学老师咋就不能看上了她了啊?”
“人家也不嫌彩礼要的多,年龄也合适,比兰兰大三岁,长得周正,人品又好,为了这啊,我还特地打听了两三天,要不是真的好啊,我是不会介绍给你家的,这不是自砸招牌吗?”王奶奶道。
周大妮听着也高兴,但她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总感觉不对劲儿,在学校当老师啊,人品好相貌好,咋就看上她家兰兰了呢?咋想咋觉得不真实。
“大娘,你让我先和兰兰她爹商量商量行不?”周大妮道。
王奶奶也没有不高兴,站起身子来:“那行,你们好好商量,要是有信儿了,就给我个信儿,李家那边还等着呢。”
毛金兰没进堂屋,端着盐水又回到了厨房,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她的心砰砰直跳。
王奶奶说的李老师她知道是谁,李老师全名李正信,今年二十五,是镇小学的老师,听说是从师专毕业的,毕业以后打了报告回来介绍家乡。
他家父母是镇上日用品厂的工人,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姐姐,早就已经出嫁了,这样的家庭条件,谁嫁过去都是去享福的。更别说李正信的长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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