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想下来买一杯果汁,但林蔷澈鬼使神差地搭乘了通向市中心的巴士,等站在恒通大厦门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着装不大对劲,灰色棉质T恤,黑色短裤,黑色帆布鞋,普普通通,甚至有点丑。但来都来了,林蔷澈硬着头皮往里走,到了自己惯用的护肤品专柜,林蔷澈便对柜姐说买一套水乳。
柜姐已经认识她了,语气熟稔,“精华还在坚持使用吗?你的眼周皮肤太脆弱了。”
最开始到这买护肤品时,柜姐便给她推荐眼部精华,林蔷澈自知成因,便买了下来,但也只是想起来才用,如今一小瓶精华还剩一大半。
柜姐给她拿来水乳,注意到她的皮肤状态,奇怪:“你的皮肤不干啊,怎么你开始长干纹了,而且你看,皮肤整体变得油腻了,以前没有的黑头也开始在鼻头出现了。”
“是吗?”林蔷澈怀疑地看向镜子,只见,鼻翼周围果真出现了黑头,连着脸颊的皮肤开始出现毛孔粗大的情况。“但我最近比以前睡得也早了,生活也健康了不少。”
“皮肤的好坏主要靠生活习惯没错,但是护肤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那些贵妇们每天烧钱去美容院干嘛?你在脸上花了多少钱,皮肤状态知道。”
迎着专柜的灯光,林蔷澈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皮肤的油腻,她不知道沈顾是怎么面对她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对的。譬如对自己目前状态的理解,譬如对自由职业的理解。她有些绝望,宋如至就像一个镜子,把自己的缺点完完全全地展现在阳光底下。
最终,林蔷澈买了一整套精华乳液回去,柜姐业绩大涨高兴地送了她一个洁面仪。
当天晚上,沈顾回家后发现家里多了一束鲜花还有桌子上熟悉的黄桃罐头,问:“妈来了吗?”四处找着宋如至的身影。林蔷澈从书房里出来,解释:“她和哥急着要走,送完罐头就回了。”
沈顾点头,到厨房拿杯子喝水,问:“我们晚上吃什么?做披萨?”
“恩,可以。”林蔷澈同意,经今天一遭,她也没有力气做出花样来。
晚上睡觉前,林蔷澈特意留出一个小时护肤,首先美容仪清洁,然后用洗面奶细细地洗,再拍上一层水,等干后,翻出柜子深处的面膜,贴上后走到沈顾旁边看书,二十分钟后,她再走到卫生间把面膜扯掉,水,乳,精华,晚霜,喷雾,一层一层地上,十一点准时睡觉。
闻到她身上护肤品的香味,沈顾头枕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气,“怎么突然开始护肤这么久?”
林蔷澈有一丝紧张,“我就是觉得应该花些精力在我的皮肤上,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手感细腻,果真比下午时好多了。
“没有,这样的话亲的都是化学制品。”沈顾说话时呼出的气麻麻的,惹得林蔷澈不住地往旁边缩,心里涌起异样的感受。林蔷澈扭头看沈顾,他正头埋在自己颈窝里,皮肤与皮肤的直接接触使得有一种东西在黑夜里蓬发起来。
林蔷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她微微扭身子,正对沈顾,轻声叫,“沈顾”。沈顾恩了一声回应她。一触即发,一如往昔,或者效果更佳。
完事之后,林蔷澈披着衣服起来喝水,双腿微微打颤。窗外是永不会熄灭的路灯和城市灯光。林蔷澈张开五指,观察,细想,手指没有以前细直,皮肤质地有些粗糙。她叹了口气,慢慢走回卧室,上床时沈顾翻身过来抱住她,下巴枕在她额头上,问:“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林蔷澈闭上眼,心里更加坚定了某种想法。
再次接到家里电话是宋如至住院时,林蔷澈正在香港开始她的博士学习生活。林晞月这样说道:“小姑姑,奶奶今年做完身体检查后,医生建议住院,说是血液稠度增加了,有脑血栓的危险。”
彼时,沈顾越来越忙,满亚洲飞,林蔷澈一个人在香港大学的实验室外,听着自己有些抖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把主治医生的电话发给我,我最近就回去一趟,有情况立即告诉我。”几乎是同时,林晞月就把电话发过来了,依旧是三年前的医师。林蔷澈把电话拨过去,长长的无线输送着信号,电话里是冗长的来电铃声,林蔷澈突然烦躁地想抽烟,但摸到口袋里的笔和草稿纸,动作一顿,想起这是学校,便收回手摸着扶梯处栏杆上的铁纹。饶是铁,这么多年下来,也留下了被时光侵蚀的痕迹。大约半分钟后,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简单易懂地交代了宋如至的病情:“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变慢,血液里垃圾太多,紧急调理一段时间后便不会出现生命问题。”
不是像第一次的重大问题,但是老人的身体一年比一年金贵,林蔷澈不敢怠慢,趁着周末买机票回去了。
在拥挤的飞机上,林蔷澈一直在想自己和宋如至的关系,亦亲亦长,宋如至给她爱和呵护还有谆谆教导,亦师亦友,宋如至只有一个大学文凭却教育了林蔷澈三十余年,教她独立要强有自尊要实现活着的价值。那次吵架之后,林蔷澈回家低头认错,两人认认真真地分析了林蔷澈的职业规划以及适合的大学和城市,就像当初高考填报志愿那样。又考虑到夫妻问题,宋如至把沈顾叫到家里来,综合征求了他的意见。那时说林蔷澈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沈顾沉默了五分钟便点头同意了,林蔷澈数着墙上的表,不多不少,秒针整整转了五圈。沈顾说:“我支持你去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开辟你热爱的世界。”虽是这样说,但是林蔷澈感觉这小半年来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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