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瑾心中十分不慡,可脸上却还是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扶着一旁气的之反白眼的蜜桃的手,往一边挪了挪给文惜玉让了地方。又很优雅的直接将她无视掉了,去拉齐玉珍的手,“好标致的姑娘,今年多大了?”一面说着,又一面让蜜桃搬了一个绣花小墩子放在自己身边,请齐玉珍坐下。
若是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是十四岁。自己身亡那一年,她正是七岁。
齐玉珍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被花如瑾软软的手拉着莫名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偷偷抬眼去看花如瑾,见她生的美丽端庄又透着那么一股矜贵亲和,不自觉的也有了亲近之心。速速低了头,应了一声。“回夫人的话,珍儿今年十四了。”
“明年就要及笄了呢。”花如瑾看着她心里说不上的感慨。
齐玉衡比齐玉珍打许多岁,最是疼爱这个***。当时他们两个就常常商议着,待玉珍长大了一定给她添妆,寻一个好人家。当时花如瑾就想,只要齐玉珍能寻一个像齐玉衡那样温柔体贴有懂礼上进的夫婿便也一生无求了。可现在想来,多么讽刺。若真嫁了齐玉衡那样的丈夫,真不知道齐玉珍有没有她这么好命,还能重新再活一次。
扯远了,花如瑾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去看脸颊绯红一片的齐玉珍。听见文惜玉在一旁咋呼,“这都是要比试什么呀?”
姚氏温吞待人客气,便笑着回了话。“不过是茶艺和画技罢了,谈不上什么比试就是姑娘们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我最喜欢热闹了。”文惜玉挑着眉毛,显得十分兴奋。推搡着木讷拘谨的齐玉珍,“玉珍,你不是自小在江南跟着名家学过这分茶的本事?不若今天也展现展现,要咱们瞧瞧这大家教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齐玉珍胆小懦弱,又素来不出门做客。纵然是有七分的本事要是当众展现也就只剩下四分,当即便紧张的抬眼镜去看嫂嫂,诺诺道,“嫂嫂,珍儿那些雕虫小技不敢在各位夫人、姑娘们面前献丑的。”
“怕什么,不过就是图个热闹”文惜玉好qiáng张扬,最受不了的就是齐玉珍这样懦弱胆小的。语气qiáng硬中不免带了几分厌烦,伸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百鸟朝凤点翠簪子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拍,“我出个彩头,今日谁要是得了第一就将这个当了奖励送了。”
花如瑾挑眸去看那价值不菲的簪子轻轻笑了,“咱们有两场不同的比试呢,夫人这一个哪里够。”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一对羊脂玉镯退了下来,漫不经心而又轻柔的放在了作案上柔声道,“我也凑个热闹,两场比赛应了的便各的一个手镯。”
文惜玉张扬过度,不知qíng况就夸下海口,以为自己头上的金簪多么矜贵,可再看花若瑾那做工jīng良的羊脂玉镯顿时便是捉襟见肘。恨恨咬了咬牙,又将手腕上挂着的翡翠镶金的镯子摘了下来放在桌案上。
花如瑾带了头,众位夫人们也都倾囊捧场。这一出手就是两件上好物件儿,如何不心疼?众人虽面上不说,可私下里都暗暗骂了几声娘,责怪文惜玉多事。
文惜玉做女儿的时候也曾来花家做过几次客,常更花似瑾对着gān。花若瑾最是讨厌她的,见花如瑾给了她排头吃,也一扫方才的yīn霾高兴起来跟着凑趣一并放了两只金钗。
一时间一切准备就绪,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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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拆台
齐家也是书香世家曾经也是望族,不过到了齐玉衡父亲这一代就已经没落了,再也没有上好的聘礼去说一门世家小姐,是以便娶了江南商户家的女儿——便是齐玉衡的母亲。
没人鄙视商户之家,且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多是知书达理的,只不过齐玉衡的父亲点子不正,娶进家门的媳妇不仅胸无点墨还霸道跋扈。齐父因怕女儿也被教养成那般模样,素来知道花如瑾知书达理且才学兼备,待她一入门齐家便将教养小姑这件重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花如瑾当时也算尽心尽力,因是对齐玉衡一心一意自然也一心一意待她的妹妹。齐玉珍一直被花如瑾教的很好,直到她遇害身亡齐玉衡又娶了文惜玉后齐玉珍便养在齐玉衡身边,他自然也是找了专门的女先生教着。所以,这齐玉珍其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众人铺陈开来各就各位,或是执笔或是研磨。因都是些世家小姐,身边少不了有人侍候着。有胸有成竹觉得自己定是能胜的,自然是露出一副骄傲神色,不时挑着眉眼挑剔侍候不周的婢女。有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凑个趣,娇气巴拉的让婢女挽着袖子自己拿拿样子。只有齐玉珍不慌不忙,身边既不要别人侍候,也不张望去瞧旁的,自己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的作画,就好像她此刻并非是同人比试,而是在自己的闺房有感而发临窗作画。
不若是执笔,运势亦或是着色都做的有模有样并端庄大方。
花如瑾端着茶细细看去,她的沉着稳重到是和齐玉衡如出一辙。反观徐二姑娘,瞥见对手如此qiáng大显然已经失了分寸,一副红梅映雪只见图形不见神韵。她很沮丧,悻悻然的放了笔去看一样缓缓将笔放下的齐玉珍。
她善于做人像,那画中女子一身大红媳妇,凤冠霞帔加身,美若天仙,笑容灿烂。只看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众人皆在赞叹之中,唯有花如瑾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身边似乎有冷风袭过,透骨的寒意侵袭而来。
那画中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花如瑾前世的样子。
“好标致的姑娘,不知齐姑娘所画之人是谁?”姚氏忍不住赞叹出声,上前细细去看那画中之人。
文惜玉此时也探头来看,煞是变了脸色。一双眼睛冷飕飕的盯着齐玉珍,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一样。
齐玉珍却仿若不曾看见一般,只对着姚氏微微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位是我父亲至jiāo好友罗世伯家的姐姐,名字叫罗诗诗。我所画的便是她出嫁那日的qíng景。不满众位伯母、婶婶、嫂嫂、姐妹们说,我这一手丹青的本事便是这位姐姐亲手教授的。她不仅生的貌美才高,更是知书达理最温和不过的,只可惜天妒英才,不过成亲三年便去了。”本是柔柔的声音一沉,又道,“走时腹中正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本来深闺寂寞,众人都爱听八卦,于是便有好奇者拉高了声音询问,“可怎么过世的?”
“举家乔迁时在路上糟了水贼,她的夫婿和婆婆狠心扔下她不管,任由水贼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被糟蹋,并投了江。”她的声音沉着镇定,声音不大,却犹如一道响雷,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多少夜里花如瑾都梦到过那惨烈而无助的画面,她记不得那些水贼可怕的嘴脸,但却记得他们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时那种痛苦难堪的感觉,更记得自己挣扎跳入江水中,被冰冷和绝望紧紧包裹着的感觉。
她记得自己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记得火光中齐玉衡匆匆瞥过来的目光,和最后决然离开的背影。她被世界上最信任和爱慕的人抛弃了,那种无比巨大的打击让她整个人木然的再没有了只觉,她不停的追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就变了?
直到重生后,听说他娶了文惜玉又自称自己从未娶过妻子后方才恍然大悟。
她出身畏寒,不能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他是那么才华横溢,有那么远大的报复。他沉着睿智,若是给他机会,便是这天下握在手中又有何难的?
“是什么样的人家,竟是这么狠心,遭天杀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恨出声。
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了齐玉珍的身上,紧紧的盯着她等着下文。文惜玉已经是脸色惨白,她从没见过花如瑾的前世,今日一看这画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齐玉衡坚持要纳香梨为妾,原来她们眉宇之间竟是那般相似。抬头去看那个心里从不把自己当嫂嫂,受了自己照拂却试图想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看的齐玉珍,便气不打一处来。
扯了她的衣袖,怒道,“好端端的,怎么嚼起舌根子了?这可是大家小姐该有的作为?”
齐玉珍不说话,扫过文惜玉的目光中狠戾和憎恶转瞬即逝,她低垂了头,小声道,“嫂嫂莫恼,我知道错了。”
她不反抗,却是这么乖觉的认了错,更让文惜玉气不打一处来。她若是顶撞自己,那便大有理由收拾她,可她这么软软诺诺的就认错了,一腔怒火根本无从宣泄。
众人也觉得忒没趣儿了些,花如瑾看着文惜玉涨的红紫的脸心中暗慡不已。对齐玉珍道,“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齐家妹妹节哀吧。那位姐姐若是好人老天定不会让她就这么冤死,而那害死了她的人定也会得到报应。”
齐玉珍听了花如瑾的话,突然抬头去看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其实,真正害她的人并非是她的夫婿和婆婆,总之她的夫婿是万万不想害她的。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感qíng最是要好的。嫂嫂……不……罗姐姐过世后,罗姐夫魂不守舍了好久,生不如死的样子看着人心疼的紧。若像夫人说的,真的有因果报应,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必是逃不过的吧?”
齐玉珍一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的去扫了一眼文惜玉。那一句不知是真的说溜嘴了,还是有意说的嫂嫂让众人敏感的神经继续紧绷起来。那有意无意瞥向文惜玉的目光,也着实惹人深思。
文惜玉是罪魁祸首吗?若是齐玉衡当初毫不犹豫的回来救自己呢?结果又怎么能是她变成孤魂野鬼,居住在别人的体内。他犹豫说明在他心里自己并没有前程和功名重要,是啊,女人在男人心里永远比不得父母兄长和仕途前程,这点子自知之明花如瑾还是知道的。可她还是不能轻易原谅齐玉衡那样的背叛,不想他现在和文惜玉过的那么幸福。
花如瑾点了点头,回齐玉珍的话,“自然是逃不过的,岂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着又看向文惜玉,笑着问道,“齐夫人,您说是这样的吗?”
这个襄阳侯府人知道什么?文惜玉浑身一颤,脸色十分尴尬。她不说话,花如瑾便又笑着去问齐玉珍。“我倒是好奇的很,那罗家平白的丢了女儿他父母兄长就不去找么?”
她是独女,父亲母亲不可能不去找她。可待她重生时,罗家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齐玉珍其实是知道其中内幕的,道,“夫人难道不知,做伤天害理事qíng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手段的,我那姐夫家和罗姐姐家是世jiāo,那罗家怎不去寻?只是罗姐夫又娶了名门贵女,这些棘手的事qíng自然是要岳丈家处理了。我并不知罗伯父伯母的下落,可多半,也是随着罗姐姐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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