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家的紧随其后,还保持着拉拽的姿势跟了进来。见海氏早已怒气上涌,便忙开口道,“婉姨娘执意要见老爷,奴婢拦不住。”
花奕见婉姨娘那副可怜模样,神qíng有些松动,忙将自己的头别过去,不敢再瞧她一眼。
海氏见此,怒不可遏,一拍炕桌站起来,喝道,“还有规矩没有?做成这幅倒霉样子来,给谁瞧?你当我花家是随便人家,容得你这般胡闹?你不要脸,旁人还要呢。”说着挥手示意婆子们,“都做什么,还不将这个没规矩的叉出去”
“我看谁敢碰我”婉姨娘一反往常温柔举止,眉眼倒立,目光一扫,直将众人瞪的纷纷瑟缩。
秦忠家的见此,忙上前一步,亲力亲为。婉姨娘破釜沉舟,奋力挣脱,一步便冲到了花奕面前。伸手便抓住花奕衣袖不放,目光坚定,声音凄绝。“老爷,太太,今日我便是拼死一搏,倘若不让我将话说明白,我便一头碰死在这,好过这样蒙受不白之冤而苟活。”
“婉儿,做人要有分寸。”花奕拂袖,甩开婉姨娘,往后退了一步。“不要因我素日里宠你,便没了规矩,学那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我全你一个名誉,送你出府,你莫要自讨没趣,断了后路。”
“后路?”婉姨娘反问,神色凄凄,“自从嫁给奕郎那日起,我便没想过后路……”
“够了”花奕打断她的话,目光扫向抻着脖子看向这边的三个女孩,“孩子们都在,莫要太不给自己留脸面。”
婉姨娘泪如雨下,神色越发可怜,声音凄凄,“这些日子我不知哪里做错了,老爷对我避之不见,又接二连三的发落了我身边的人,今日又要将我打发到庄子上。纵然是我有错,也总该说个明白,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将我打发了呀。”
花奕长出一口气,显然是也被婉姨娘气的够呛。“你当真不想让我在孩子们面前给你留脸不成?”
婉姨娘一副大义凌然,无所畏惧的样子。更让花奕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竟然既不要颜面,我也不用费尽心思为你遮掩。”
见花奕马上就要进入正题,海氏忙给秦忠家的打了一记眼色,示意她将一众丫头婆子门都领出去,关好了正房的门。花似瑾一脸等着瞧好戏的姿态,紧盯着演技派婉姨娘的神态变化,一手拉着一个妹妹护在怀里,远远的站着。
待屋子里肃清gān净了,花奕方才沉声道,“我问你,芳姨娘是怎么死的?”
婉姨娘三分吃惊,七分坦然道,“奕郎不是都知道?”她侧目瞧着海氏,用意不言而喻。
花奕转头,深深的望了海氏一眼。海氏心头一跳,转头去瞧秦忠家的,只见她微微蹙眉,愤恨的瞪着婉姨娘。
“那日,老太太、老爷和太太均不在府上。下人们少了管束,难免疏懒。听闻芳妹妹肚子疼,我边第一时间遣了丫头去寻稳婆,可谁知,府上的稳婆那日却恰巧都不在。便只能出府外寻来,可二门的婆子们吃酒打牌,各个不予理睬,我的丫头求了好一阵子才求动的。因这一趟耽误下来,方才误了时辰。”
海氏听到这里,更加心惊ròu跳起来。天可明鉴,这缺德事绝对不是她做的,可家里会接生的婆子和二门的婆子都是她打娘家带来的,若说不是得了她的吩咐故意刁难,也得落下个管束下人不力的罪责。
婉姨娘见花奕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又补充道,“我原也是读过书的,不是那不懂事理的,哪里不明白人命关天的道理。万不敢拿人命开玩笑。老爷明鉴。”说着,又跪爬到海氏脚边,去拉拽她的裙摆,哭道,“我自小在花府长大,得老太太照拂,原也是要许给别人家做太太的,是我自己不要脸面赖在花府,可全是因为仰慕老爷。我知道这些年太太厌烦我,可求太太可怜我对老爷的一片真心。我只求能守在老爷跟前,太太若是不愿意瞧见我,只将我打发到角落,给口吃喝也便是了。”
婉姨娘神qíng凄婉,海氏却是怒目圆瞪。正要发作,却瞥见秦忠家的投来制止的眼色,也只好高雅的抽出自己的裙摆,默不作声。
花奕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早已大动,老太太掌握了一手证据,出事那日海氏又有不在场的证据,素日里两人都是极其厌烦婉姨娘的,便是要联起手来搬到她,也未可知。
婉姨娘一鼓作气,又道,“我本就是无依无靠之人,因仰慕老爷,方才将一生都寄托在老爷身上。太太也是女人,总知道女人这一生的难处,便可怜可怜我,莫要打发了我去吧。”
婉姨娘声形并茂,头碰地有声。花奕看的心头一疼,忙伸手将她捞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婉姨娘抬头,含qíng脉脉的看着花奕,泪水连连的一张俏脸,更显得较弱美丽。花奕便是有万般的决心,也被她一个眼神看软了。
正看到兴头的花如瑾小手被花似瑾捏的有点疼,猛然侧头,瞥见大姐姐铁青着一张脸,恨不能用眼神凌迟了婉姨娘,“呸害人的妖jīng”声音虽小,却是愤恨十足。
花如瑾突然挣脱了花似瑾的手,横冲直撞的便扑到了门口,哭喊道,“姨娘?姨娘?”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去。只见花如瑾痴傻般站在门口,瘦弱的身子不住的抖动。花奕见小女儿似是寒风中备受摧残的小花,忙一步上前将她揽在了怀里。急切道,“如儿?如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二章 意外
第二十二章 意外
婉姨娘听了,竟是两眼一翻白,直直的躺倒在地上,一时间屋子里更乱了起来。秦忠家的手忙脚乱的去扶起婉姨娘,海氏也扯着嗓子召唤丫头婆子。真正被吓坏的花若瑾,躲在大姐姐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直将花似瑾搞的连声叹息。
花奕瞧见婉姨娘额头磕出一块淤青,委实心疼,本想着要去搀扶一把,谁料怀中的花如瑾越发拽紧了他的衣襟,莺莺哭的越发可怜起来。
花奕瞧瞧怀中的惶恐不安的小女儿,又瞧了瞧睫毛微微有些颤动的婉姨娘,终究一咬牙,将花如瑾抱进了梨花橱内。
花如瑾哭的恰到好处,让婉姨娘准备的好戏码没能如愿唱下去。又撒娇耍赖拉着花奕,缠着他无法去婉姨娘哪里瞧上一眼。在这场圣战中,花如瑾立了大功,自然得了海氏欢心,自此待花如瑾如亲女一般,吃穿用度再不苛刻,更是时刻注意她的膳食,争取将她养的白白胖胖。
婉姨娘在被要送去庄子上的前一天,竟诊断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喜脉,为了花家子嗣,她再次逃过一劫,留在了府上。一场争夺下来,婉姨娘虽然保住了位子,可到底也是元气大伤,再不敢轻举妄动,整日哭哭啼啼,想着再次博得花奕同qíng。
那边凄风苦雨,这边阳光明媚。虽然婉姨娘未能被打发到庄子上,但到底也失了宠,海氏整天唱着小调,对于阶段xing胜利表示十分满意。
“明日,姨妈家的大姐姐要回娘家,要请咱们都过去呢,快来帮我挑一件合适的衣服?”花若瑾面对着琳琅满目的衣物,一时没了主意,一招手,唤着坐在她身后的花如瑾。
花如瑾倚窗而坐,虽不满意,可还是乖觉的将手中书卷放在桌上,起身走到了花若瑾的身边。“我瞧着这鹅huáng色极好,衬姐姐的肤色。”随便用手指挑着一件鹅huáng色长裙,花如瑾说的认真而温顺,让人生不出半分怀疑。“姐姐xing子活泼,配上这金丝所绣的百蝶穿花,更显俏皮。”
果然,花若瑾信以为真。将那件衣服取了出来,站在嵌入壁柜之中一人高的穿衣镜前照了起来。“你果真比那花盛瑾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她挑了挑眉毛,圆润的小脸满是骄傲。“你诚心待我好,我便也如此待你。可你若是学盛瑾那套存了坏心眼,处处同我争抢,我也决不饶你”
看着花若瑾那张稚嫩的小脸,花如瑾忽然一时恍惚。她喜欢花若瑾直慡的xing格,喜欢她的坦率和真诚。同时,开始深深的厌恶现在的自己,自私而虚伪。越是讨厌现在的自己,便越是憎恨害她变成这幅模样的曾经。那些恨过,爱过的人,无法随着红尘消散。
“喂,”见花如瑾不说话,花若瑾伸出一只白胖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做什么发呆?害怕了?”
“嗯。”花如瑾很老实的点头,“我在想,跟三姐姐做对似乎得不了什么好下场,不如便安心的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算了。”
“算你识趣。”花若瑾很满意的拍了拍花如瑾的肩膀,“过来,你也挑一件喜欢的衣服,咱们花家姑娘出们,总得体面一些。”
花如瑾顺着花若瑾的拉拽走到了衣柜前,两个女孩儿比肩站着,开始认真的挑起衣服。
花若瑾是个闲不下来的xing子,可花如瑾却是个十分懒怠动弹的,是以为了过上好日子,不停迎合花若瑾,花如瑾只能放弃自己午休的时间。跟着那个不怕风chuī日晒,撒欢第一的三姐姐跑到院子里dàng秋千。
“如瑾,你来推我,要推的高高的。”花若瑾仰着小脸,不可一世的看着坐在一旁石凳上困的直磕头的花如瑾。
花如瑾睁开因连连哈气而蓄满泪水的眼睛,极不qíng愿的扭着小身子起身。一步一步蹭到花若瑾身边,“孔雀姐姐比我的力气大,让孔雀姐姐推。”
她揉着眼睛,看着满脸红光的花若瑾,实在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jīng神头。
花若瑾抓紧了用红色杜鹃花装点极美的纤绳,“我喜欢让你推,不听话仔细我告诉母亲你女红课上偷懒,让母亲责罚你。”
花如瑾面色一白,低头伏小。谁让她女红课上不好好听讲,打瞌睡被这个克星抓住了?若要使被海氏知道,怕是要好一顿责罚呢,不qíng愿的蹭到花若瑾身后,开始一面打着哈气,一面推着秋天。
“快些,快些。将我推的高高的”花若瑾兴致极高,踢着短胖的小腿,声音清脆如huáng鹂一般好听。长发在风中飘dàng,笑容那么耀眼而明媚。
花如瑾有些羡慕,有些愣怔,紧接着下一秒便听见了自己的惨叫。因为她几秒钟的愣怔,dàng回来的秋千狠狠撞到了她的胸口,直将她撞的连连倒退好几步,重重跌倒在地上。
取点心回来的蜜桃见了眼前一幕,慌张的将手中托盘一扔,三步两步跑到花如瑾身边,将她拉坐起来。哭喊道,“姑娘,姑娘”
花若瑾被吓坏了,拉着孔雀的手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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