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锦翠_苏惠茜【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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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奕脸上一红。眼眶也盈满泪水,“儿子不孝,让母亲受委屈了。”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到底心疼儿子。“罢了、罢了。你一个爷们儿哪知道内宅里的弯弯绕。”说着。又转眼看向不争气的媳妇。“你在娘家的日子里,府上没有人主事。我又老了不中用。如今回来了好好整顿整顿吧。”

  海氏得令,异常兴奋。老太太既是这么说了,就是要随便她折腾。她管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婉姨娘gān的。她只管把所有脏水都泼在婉姨娘的身上,再治她个内外勾结的罪名,将她和没事儿就来打秋风的汪氏一并收拾了,岂不是gān净。

  海氏加大力度整顿后宅,一连几日将阖府上下赌的严严实实,除了花奕旁人不许出入。花奕也躲在外面自省,坚定立场绝对不能又随便糊弄过去。哪怕是婉姨娘哭的惊天动地,哀婉动人,他也只是露出一副心疼神qíng,绝对不伸出援助之手。

  外面吵的轰轰烈烈,里面花如瑾则是没日没夜的在老太太病榻前适逢汤药。日日不敢合眼,夜夜不敢怠慢。直到老太太彻底好了,方才放心的睡了一觉。

  “难为你小小年纪这般cao劳。”老太太摸了摸花如瑾明显瘦削的小脸,十分心疼。

  花如瑾笑靥如花的歪在老太太怀里,“祖母能够长命百岁,福泽绵延,孙女才能安安稳稳的长大啊。”

  老太太摸索着花如瑾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中酸涩。“敢qíng,你是怕自己小命不保,才这么拼了命的孝敬我啊?”

  “那可不是!”花如瑾抬起头,端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辩驳。“我能够在内宅之中平安度日,桐哥儿和表哥能够安心读书,皆因祖母垂帘。祖母疼我,护着我,我便是拼了命也得报答祖母的。”

  老太太眼眶微红,“我不指望着你报答旁的,只好好的长大。日后能嫁个好人家,我便也就安心了。”

  老太太为什么偏偏要将花如瑾养在跟前?她是早有算计的。只是,她没想到,日子在一起过久了,就渐渐的有了感qíng。

  花如瑾懂事乖巧,虽然常常摸不清她的心思xingqíng,不知她在琢磨些什么。但到底她是个xing子醇厚的孩子,老太太偶尔也将自己最开始的算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这样过着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好好的瞅着花如瑾长大成人。嫁了如意郎君。这辈子便也算全了。

  “自打老太爷走了,老太太就一直算计着过日子。便是对老爷偶尔也藏了私心。可今日,对四姑娘,却是掏心掏肺的真心。”彭妈妈拿着石杵,在药罐子里砸药,十分感慨的看着对面的孔妈妈。

  孔妈妈进府比彭妈妈晚,好些事qíng不甚清楚。但也是一脸的唏嘘,“人老了,总是需要感qíng慰藉的。自老太爷走后,老太太似是看破红尘,一颗心也冷的彻底。除了对老爷。她哪里还肯使真心。又因婉姨娘的事qíng,老太太彻底伤心一把。渐渐的连老爷也不真心疼了。亏这两年,有如姑娘时事陪着,劝慰开导,渐渐好了。你当老太太做什么掏心掏肺?”

  “我怎不知道?”彭妈妈叹气,“那日老太太眼看着不行了,就连老爷都摆手要准备后事。只如姑娘哭着央求大夫要救老太太。老太太那时候不能动弹,可是心里却明白的很。我眼睁睁的瞧见她眼角落了泪。”

  孔妈妈想起老太太那日急救时,九死一生的场景也不禁唏嘘。“老太太虽为人拔尖,做事狠辣。可到底是心地善良,只求她晚年能幸福吧。”

  老太太出身侯府。却因为狗屁的爱qíng而下嫁了爆发户,风流成xing的花老太爷,断送了这一生的幸福。她心灰意冷后,是用怎样狠辣的手段,将老头子一屋子的娇妻美妾收拾的服服帖帖,又是怎样将那些庶子扫地出门,庶女胡乱配人的。

  那两年的老太太着实让人害怕。纵然是她为人xing子善良,可那样下狠手收拾别人……总要是有报应的。

  孔妈妈和彭妈妈都不再说话……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太太终于大好了以后,花如瑾便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洗了个神清气慡后。带着自己从京城里给花之桐买好的礼物,往花之桐的住处走去。

  一进院,还未等跟花之桐说上话,便被李贺拦住。

  深秋的天气。虽不甚严寒,却也十分料峭。李贺只穿了一件石青色竹叶长袍。站在已枯huáng的柳树下面,望着花如瑾。

  “大冷天,表哥怎站在外头。”花如瑾上前,见李贺脸冻的惨白,心有不忍。

  李贺眉间愁云密布,哑声道,“我等了妹妹好些时辰,今日终是见到了。”

  花如瑾见他qíng况,便知是为了汪氏求qíng。“我帮不上忙的……”花如瑾抬头,躲过李贺颓然失了光彩的目光。阳光透过枝头洒下来,没有暖意,剩的只是凄凉。“所有人都看见了,是舅母发了疯一样的推搡老太太,才害的她犯了气喘之症。她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舅母为何这般不计后果的出手。但结果是,老太太险些因为她丧命。我愿意相信舅母是受人挑唆,也愿意相信她原是没有恶意的。可是……我是谁?我不过是个没了姨娘的可怜庶女,因老太太垂帘爱护,方才能活到今日。我明知是谁害了我的姨娘,不能报仇。看着自己弟弟小小年纪便要独自住在外院,不能帮衬。表哥说……我能怎么办?”

  李贺看着寒风里,花如瑾瘦弱单薄的身子。垂了头。

  “我相信,舅母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纵然是她十分的怨恨老太太将你们母子分离,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你要依附花家,才能成才。舅母不会害你。”花如瑾将话锋一转,神qíng坚定的看着李贺。“老太太不准舅母进宅见你,舅母一直安安分分,只求表哥能有一日高中,从此让你们母子扬眉吐气,给李家争光。如今,她为什么偏巧在太太离开府邸,老爷忙于政务的时候突然就进了府门?”

  李贺犹如醍醐灌顶,思绪顿时清明起来。

  花如瑾觉得。李贺纵然是再恨,也该恨那个撺掇着汪氏做坏事的婉姨娘,而非是出于自保而肃清家宅的老太太。

  一阵寒风袭来,她缩了缩脖子。对李贺行了一礼,拿着荷鱼朱砂澄泥砚进了花之桐的屋子。

  花之桐见姐姐带了礼物来,甚是欢喜。可眉宇之间也笼着一层愁云。

  花如瑾瞧着心疼,“可是下人们怠慢了?”

  花之桐摇摇头,不似往日那般睨着花如瑾,只小大人的样子坐在一旁。思索半晌。方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祖母的病是因婉姨娘而起的。她可是恼姐姐养在老太太跟前儿,抢了二姐姐的宠?”

  婉姨娘和花盛瑾母女,一直将花如瑾当做眼中钉ròu中刺。可每每对她下手都有老太太护着周全。老太太又从头到脚都瞧不上婉姨娘,想尽办法。要将她斩糙除根。婉姨娘如今也韶华不再,恐是不能再博得花奕欢心。

  便想了馊主意,将汪氏那没脑子的笨蛋放进来。要她公然去和老太太叫板,她知老太太素有气喘的毛病,汪氏是个乡间莽妇。一句不和就会上手打人。老太太虽有丫头婆子护着,却也躲闪不及的。

  若是汪氏得手。老太太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若是得不了手,也不过就是演了一场闹剧。

  况且婉姨娘深知老太太当年和汪氏是做了怎样一笔jiāo易才将芳姨娘弄进府来,老太太算计自己儿子,这事儿捂死了也不能说出来。到时候汪氏和老太太因李贺撕破了脸,怕是会口无遮拦,以老太太的xing子,断然不会留她xing命。

  她没了命,老太太又被重创。婉姨娘岂不是一石二鸟。不,应该说是一时三鸟。还有一个受了连累,日后无人依靠的花如瑾。

  花之桐说的其实只是表象。而实质不过是婉姨娘要保住自己母女二人的位子。

  “我不知道。”花如瑾定睛看着花之桐,“这事儿你也不知道。日后无论谁再提起,你不许置啄半句。更不能露出厚此薄彼的样子。我虽是你的同胞姐姐,你只心里同我亲近就罢了,莫要在言语行动上要旁人看出端倪。你要好好跟着大哥哥读书,兄友弟恭,让父亲宽心。”

  花之桐用力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渐渐的蓄满了泪水。他哪里都好,乖巧懂事。又勤奋好学,只是太爱哭了些。

  “桐儿一定认真读书,考取功名。日后再不让姐姐受委屈。”

  见花之桐这样,花如瑾心头一暖。伸手摸了摸他稚嫩的小脸。一摸之下,又是心中一惊。这孩子脸上一点ròu都没有。摸上去比看着还要可怜。花之横虽是个友善的兄长,可到底是个男孩子,心粗,不能像姐姐一样照顾弟弟。

  花之桐又没有靠山,恐是下人要苛待的。花如瑾皱了眉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她站稳了脚步,一定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各个都老实规矩起来,好好的对花之桐。

  从花之桐处回去的时候,天色依然不早。老太太早就叫人摆了饭等着花如瑾,祖孙二人吃的正香。花如瑾却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

  老太太诧异,“好端端的,做什么哭了起来?”

  花如瑾一抹眼泪,“今儿我去看二弟弟,瘦的不成样子了,孙女儿看着心酸。又想若非有祖母垂帘,我必不如桐哥儿。好歹他是男孩子,能读书考功名……我……我除了有祖母外,什么都没有……”

  花如瑾哽咽,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又往老太太碗里夹了一块鹿ròu。“祖母要多吃些,身子骨硬朗着。不让那起子黑了心肠的人,欺负我们祖孙!”

  老太太看着花如瑾的样子,也觉得心酸。又想到每每请安来,都缩手缩尾的花之桐,叹了一口气。“等过了这阵子吧,我也把桐哥儿领过来。”

  花如瑾热泪盈眶,点头如捣蒜,大声谢过老太太,又拼命往老太太的碗里堆了不少的菜。很狗腿的继续讨好老太太。

  海氏想要收拾婉姨娘,却苦于没有证据。直接被告人是汪氏,婉姨娘充其量算是个帮凶。海氏气的夜不能寐,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

  花奕在书房也是翻来覆去,天气渐冷,没有暖chuáng的人,实在是令人堪忧。

  “太太这案子审了可有几日了,怎还不见有眉目?”老太太端着手中的碧玉荷叶茶盅,挑眸看了看脸色灰败的海氏。

  海氏垂头丧气,“都是些嘴硬的,哪个肯说实话?汪氏到底不是咱们家的人,不能用家法处置了。可若是扭送官府,若是扯出咱们府上的人,岂不是丢进了我花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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