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子对峙
第九章 母子对峙
花老太太转动着手中念珠,瞧了花奕一眼,“老爷今次的考核成绩如何?”
听老太太问话,坐在下手第一张檀木雕花椅子内喝茶的花奕忙将手中茶碗放置在桌子上,十分拘谨道,“四格、八法皆顺利通过。佛祖保佑,这次的考绩得了个中。”
花奕虽是口中念佛,也不过是想要讨信佛的老太太欢心。他虽极力掩盖,可老太太还是自他的眉宇之间瞧见了得意。“虽是有佛祖保佑,可到底还是老爷肯上进。也要多谢谢京中为你打点的大人们,他们虽都说是看着你父亲生前的几分薄面,可说到底还是老爷自己能gān,方能让他们为你的事qíng上心。”
“母亲说的是,儿子拟了一份礼单子,想着给各位世叔世伯们送去,回头还请母亲过目。”
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罢了,老爷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只记住我的一句话,礼要送的好也要送的妙,莫要让人觉得太过于殷勤,也莫要太孤傲,能把握住一个度是最好的。一味的奉承讨好,莫不如让自己得人赏识。”
“母亲说的极是。”花奕点头,很是受教。“正值酷暑,母亲实该多在祖宅多住些时日。”因天气极热,花奕不停的用帕子擦着额头汗水。
老太太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跟在老太太身边打扇的孔嬷嬷是极有眼色的,见老太太沉默,便知她有事要说。忙将站在屋里侍候的一众丫头们领了出去。
那边门方才合上,老太太这边便合着手中念珠一并拍在桌上,厉声道,“我若再住下去,怕你连这一府知州都做不下去。你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这半天的话,却怎不跟我说说如今这府上的事qíng?我为什么急忙从北面赶回来,你不知道?休要同我装糊涂”
花奕被老太太一吼,煞时变了脸色。羞愧难当的低着头,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母亲息怒,是儿子不孝,治家不严,致使家宅不宁,劳母亲费心。”
“只是家宅不宁?”老太太挑眉,眸光犀利的盯着垂头跪在脚下的花奕。
好笑了,如果只是家宅不宁,她何必亲自上京替他打点?花老太太瘦削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里微微有些颤抖,花奕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怎能容得他如此糊涂。
花老太太虽然年轻时xing子急躁,且行事狠辣,可自打花家经过一番变故之后,好了很多。极少有大发雷霆之时,可今日看来却是真的动怒了。花奕最是惧怕母亲,双手因紧张而渐渐紧握成拳头。“儿子愚钝,请母亲赐教。”
“你先起来”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端坐着拈起手中的念珠。待花奕重新又拘谨的坐下后,便开口道。“老爷考核成绩虽下来了,可调任文书却还没有拿到手。虽然这些年你小心谨慎,在官场上处处同人jiāo好,可这些年来你平步青云,少不得有人眼红。自打三千年从同知升上这知州时,便已经有人眼热,恨不能抓了你的小辫子让你一败涂地。如今,又是三年期满,老爷的成绩又是极好的,总该是升到京中任职的。若有那有心人,参你一个嫡庶不分治家不严,老爷的前程如何?你让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日后还能仰仗谁?”
花奕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也极力的想办法将这事qíng办好。“儿子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那滋事的汪氏儿子已安抚下来。”
“你如何安抚的?”老太太挑眸,瞪着花奕。“你不仅给了银子,还将如儿许给了那汪氏的儿子。她虽为庶女,可却也不该如此被轻贱了去。我花家的姑娘,不是随便谁都能娶的。”
眼见着老太太又要发火,花奕连忙垂首认错,“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办事不利。”
“你今日安抚了她去,明日她又会以此相要挟,求其他的事qíng。人的贪念犹如沟壑,如何有填平的一天?今次出了这样的乱子,皆因你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你我当年是过的怎样艰辛的日子?你难道想要横儿也吃那与你同样的苦吗?”
思及儿时种种,花奕不禁面色为由动容,悔恨之意溢于言表。老太太见此,忙又道,“多少世家名门,皆是因治家不严,最终导致一败涂地。难道你要重蹈你父亲当年的覆辙?”
花老太爷当年宠妻灭妾,闹得家里jī犬不宁,最后又被姨娘卷了银子致使家道中落。亏有老太太jīng明厉害,拉扯了花奕,又多萌大老太太的照拂,他们花家方才有复兴的一天。这各种心酸,花奕最是了解。少年时,他一直洁身自好,行事谨慎,方才有今日所成。可眼下才过了这么几年的舒心日子,他竟是这般松懈了警惕。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他更是心有余悸,一脸悔恨道,“是儿子一时糊涂,万不该如此嫡庶不分,坏了规矩。可这次,却绝非是婉儿的过错。”
“你要我叫人来当场与她对峙,闹得大家都没脸吗?”老太太着实受不了花奕的执迷不悟,猛的坐直身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花奕被老太太瞪的心中发虚,忙道,“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原想着她放着外头好好的太太不做,委身与我做妾,原就亏欠她的……”
“内宅里的弯弯绕,女眷们的jīng细算盘你知道多少?”未等花奕将话说完,老太太便一口打断他,“你莫要同我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这家,你整顿不整顿?”
“整。”花奕坚定的点头。
“婉姨娘,你罚与不罚?”
虽对着老太太咄咄bī人的目光,可花奕还是有些微微犹豫。
“今日她能害的芳姨娘一尸两命,明日便能对别人下手。她有能耐挑着汪氏来府上滋事,便也能挑得别人来扬了你的家丑。这样为了满足一己私yù,不顾花家门楣,不顾老爷仕途和孩子们前途的女人,老爷当真要留?”
老太太句句锱铢,掷地有声,直听的花奕心中一颤,犹豫的神色即可便被坚定所取代,猛的摇头道,“留不得”
“好。”老太太十分满意,起身,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明日老爷便去将太太请回来,好生安抚。待调任书一来,到了新上任的地方,便好好的肃清家门罢”
”可是……如儿的事qíng。”花奕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对不起花如瑾,便想着要请老太太出手。
“我自有安排。我身子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罢,明日怕是还有许多应酬等着。”
第十章 指桑骂槐
第十章 指桑骂槐
老太太雷厉风行,不过一天时间便将汪氏收拾的服服帖帖。花如瑾听着蜜桃手舞足蹈的描述,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祖母心生敬畏。
“如此,姑娘可就不用嫁过去了呢。今次老太太回来,定要给咱们姨娘讨个公道。”蜜桃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对老太太是绝对的信服和敬仰。
恐怕没那么乐观呢,花如瑾摇头,道,“现下父亲正值调职之时,怕是没有时间处理内宅的事qíng。压下风头,莫要让旁人说三道四才是正经。”
“姑娘说的是。”香梨手中端着着装了冰镇西瓜的青瓷印花果盘,自外面进来。“太太这会儿刚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呢。”
“做什么不高兴?老太太必定是要收拾婉姨娘呢。”蜜桃挑眉,待香梨将果盘放下后即刻便取了一块西瓜递给花如瑾。“姑娘,您瞧,老太太一回来,咱们这都能吃上冰镇的水果了呢。”
花如瑾接了西瓜,抬头正瞧见香梨摇头,无奈的点了点蜜桃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长些心眼?老爷这会儿收拾婉姨娘,将那些下人们打卖了,岂不是昭告天下,咱们姨娘是被害死的?如此,岂不是往老爷脸上抹黑?现下老爷的考核成绩极好,正要升调,可不敢出半分差错。老太太今日叫太太去,不过是要息事宁人罢了。”
“老爷们官场上的事qíng,我哪里懂?我只一心想着得为咱们姨娘讨公道”蜜桃嘟着嘴,犹自愤愤不平着。
花如瑾将吃剩下的瓜皮放下,挑眸深深的忘了香梨一眼,见她的目光意味不明的瞧向自己,香梨瑟缩的低了头,又拉着蜜桃嗔怪道,“为姨娘讨公道是好事,可总要仔细些莫要惹了祸端,给咱们姑娘和少爷找麻烦。”
“是,是,是,香梨姐姐教训的是。”蜜桃忙不迭的作揖,笑闹着。“我笨头笨脑,不如香梨姐姐水晶心甘,日后还要姐姐多提点呢。”
“你这个坏丫头,就知道取笑我,瞧我不撕了你的嘴。”香梨羞恼,涨红了一张脸,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蜜桃。二人笑闹着扭作一团。
花如瑾也跟着拍手笑道,“坏蜜桃,荣妈妈一走,你便猴儿一样的耍坏,如今可有人教训你呢。”
“我如何耍坏了?姑娘偏心,喜欢香梨姐姐,不喜欢我。”蜜桃逃过香梨的魔爪,抱着花如瑾的腰躲在她的身后。
“瞧,连我一并都怪上了呢,”花如瑾忙扭了身,让蜜桃露在外面,以便香梨下手,“香梨姐姐快打她,快打她。”
三个人正笑闹着打成一团,忽而听见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道,“我道外面怎么没人守着,原都凑在姑娘身边。”
略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有些熟悉,三个人忙停止嬉闹,转头正瞧见秦忠家的脸上挂着一贯的假笑瞧着大家。
花如瑾坐正,推了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的蜜桃,香梨反应最快,即刻转身扯了扯身上因嬉闹而有些许褶皱的衣服,笑道,“原该是有人守着的,荣妈妈今次不在府上,小丫头们没人管束,少不得懒怠一些,妈妈莫怪,快请屋里坐。”
秦忠家的就着香梨的轻轻拉拽,往屋里走着,道,“主仆上下关系亲密合该是好事,可到底我们是世家名门,规矩总该是有的。姑娘好xing儿,纵得你们嬉闹,可你们总得守着本分,莫要在姑娘面前没了规矩。”
“妈妈教训的是。”香梨垂了头,一副规矩老实的模样,不敢多说一句。
蜜桃虽有不服,可到底秦忠家的是这府上的管事嬷嬷,也只能低头,隐藏自己愤愤不平的神色。
花如瑾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忠家的,见她体态丰盈,面色红润,一身上好的织锦绣花小褂竟比几个不受宠的姨娘身上的料子还要好。又想到前几日处理汪氏事件时,她的威风做派,心里油然生气一阵厌恶来。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跳,道,“不过是亲厚些才这样嬉闹,妈妈莫要见怪,我们日后注意便是。若说自姨娘去世后,不守本分的下人大抵不是当面欺压我们耀武扬威,便是躲得远远的不近前来侍候。荣妈妈现在也不在府上,这院子里除了香梨和蜜桃,哪里还有人听我们姐弟的?妈妈是太太身边的红人,今日可是太太让您来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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