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是在指桑骂槐,怪秦忠家的当着她花如瑾的面儿越了权管教了她的奴才,顺便又告了那些院子里侍候的三等丫头们的黑状。秦忠家的扯扯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跟在太太身边时日多些,哪里能主持公道了?老爷的任书到了,即日便要动身去锦州,太太要我来瞧瞧姑娘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哪里若是还没打点妥当,奴婢也好帮衬一二。”
“劳烦太太记挂着,香梨姐姐倒早就准备好了,只留了些日常用的东西还放在外面,待动身那日再收拾。”花如瑾脸上挂着笑容,亲和中透着那么几分疏离。
秦忠家的忙点了头,“既是这样,我便去回了太太,也免得她记挂着姑娘。”
“妈妈这就要走了?”花如瑾起身,往秦忠家的身边蹭了几步,十分热络道,“今儿祖母打发人送来的冰镇西瓜,方才端了上来,妈妈用一块再去吧。大热天的,劳烦妈妈走这一遭,倒叫如儿不好意思呢。”
秦忠家的目光落在了那青瓷果盘上,神色微忡,忙摆手道,“姑娘客气,这原就是奴才们的本分,哪里敢受这样的恩?大热天的,姑娘快些休息罢,我这也回去回太太的话儿。”
“如此,便不多留妈妈了。”花如瑾还是笑的那般温柔无害,“香梨,送妈妈出门。”
“是。”香梨得了令,忙几步上前,打了门帘子请秦忠家的出门。
秦忠家方才一会去,正瞧见太太歪在踏上,哄着花若瑾午睡。于是便放慢了脚步,对太太点了点头,示意差事办妥了。
花若瑾扭了扭小身子,睡的正熟。太太留了两个丫头小心打着扇子,便携着秦忠家的手走了出去,待到了外间秦忠家的便忙道,“太太尽快将如姑娘养在自己膝下吧,她怕是和芳姨娘大有不同呢。”
第十一章 各有计划
第十一章 各有计划
“怎么不同?”海氏歪坐在软榻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虽然芳姨娘相貌极美,又育有一儿一女,可因她xing子懦弱又一直恪守本分,海氏从来未曾将她放在眼里,只一味的盯着婉姨娘母女,生怕她们滋事,动摇了她当家主母的位子。
“芳姨娘厚道软弱,可我瞧着,她养出的姑娘却是个极厉害的。慢声慢语,却每句话都一针见血。老太太又极是看重她的。”秦忠家的压低声音,唯恐隔墙有耳。
听到了老太太,海氏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瞪的溜圆,泛着晶亮的光,直视着秦忠家的。“你是如何知道老太太看重她的?”
“老爷昨日不过从东湖冰库取了两块冰送去老太太那里,今日,老太太便打发人给四姑娘送了冰镇西瓜过去。”秦忠家的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海氏神色的变化,思索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将实qíng说给海氏听。
她最是知道海氏脾气,今年冰块急缺,花府上下也只有老太太吃得上冰镇水果。往年,老太太得了好东西都要拿来给她一手带大的大小姐花似瑾。现下老太太对花似瑾虽还那般宠爱,但却少了几分热络。老太太的这些举动,早就惹得海氏不痛快,今次又出了这样的事qíng,她少不得要记恨起来。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海氏的立即黑了脸,咬牙道,“我的瑾儿和若儿才能得到的东西,她一个小小庶女哪里来的这般福分?老太太也太抬举了她些个。”
“老太太既是看中,若是哪日养在膝下,怕是后患无穷。太太趁这次老爷调任快些将她养在屋里吧。若是教养好了,日后也可为太太所用。在太太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在老太太跟前养的骄纵了要好些。”秦忠家的忙又接着劝道。
海氏冷哼一声,“不过是个没了姨娘的庶女,哪里就那么重要了?”
她如此冥顽不灵,又颇为自傲,委实让秦忠家的有些头疼。暗自叹了一口气后,又道。“四姑娘不过八岁光景,可却出落的极其标志。想来也会似芳姨娘一般,银钗布裙仍不掩芳华。老太太忙不迭的赶回来,将老爷许给汪氏的那门亲事推了,自然是有其他考虑。太太若不这个时候,将四姑娘争取到身边来,日后她若养在老太太跟前儿,怕是要抢了咱们姑娘的好亲事。大姑娘今年及笄,眼看着就要同忠勇伯府结亲自是不怕。可三姑娘同四姑娘年岁相仿,将来说亲总是要麻烦些。太太不得不防。”
海氏听了,细细思量,眉宇间抹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原我只想着婉澜苑养的那位是极不好对付的,如今竟又出了这样一个棘手的。罢了,罢了,便听你的吧。我总要替若儿着想。”她回头,透过珠帘看着里面睡得正甜的花若瑾,脸上泛着慈爱的光。
秦忠家的听了,是极高兴的。她的女儿如今跟在花若瑾身边,日后少不得要做陪嫁,她若能嫁的好人,那自家女儿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少,偷偷舒了一口气,又手执了扇子替海氏小心打着,主仆二人又开始闲话家常起来。
半月后,花奕的调任文书倒手,那日,花如瑾正认真的在绣手中女红,花之桐垂头丧气的蹭着小身子走了进来。只恹恹的叫了一声姐姐,便窝在软榻上不吭声。
花如瑾将手中绣品放下,关切道,“可是今日的书背的不好?”
话音方才一落,花之桐便憋着嘴吧嗒吧嗒的落下了眼泪。
花如瑾见此,忙将手中的绣品抛掷一旁,上前递了手帕。“男儿有泪不轻弹,左不过是被父亲责罚了几句,倒怎么掉起泪来了?”
花之桐只管哭,并不回话。一旁的香梨偷了湿帕子来给花之桐净脸,道,“今日老爷的调任文书下来了,许是不合心意。偏巧哥儿今儿被考学问,有一句偏生怎么都记不起来,老爷原就心qíng不好,少不得要训斥几句。大抵是说的有些重了,哥儿是个脸皮薄的,哪里受得住。”
花如瑾皱了皱眉头,拿过香梨递上来的湿帕子,仔细在花之桐粉嫩的小脸上擦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便是今日父亲因此事打了你的手板,你也不该哭的。男子汉大丈夫,理该坚qiáng些。你不是说,姨娘不在,你要照顾姐姐么?若是这般懦弱,哪里能照顾了姐姐?”
听了这话,花之桐猛然挑眸看向花如瑾,微红的眼眶里还蕴含着泪水,红红的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尤呆着委屈的模样。“我不哭,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要保护姐姐。”
“乖。”花如瑾微笑着揉了揉花之桐的头,“去让蜜桃带着你去净手,回头姐姐这有好吃的点心等着给你。”
“嗯。”花之桐点头,蹦蹦跳跳的去拉蜜桃的手。
见他二人闪身出了屋子,花如瑾不慌不忙的抬头看向香梨,“父亲的考继是极好的,想来也该是升迁了吧?可是调任的地方不和心意?”
香梨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哪里是升迁,是平调。老爷调任去锦州做了知州。”
“锦州?”花如瑾的心偷停一拍,那是个太过熟悉的地方。她曾同齐玉衡在那度过了整整三年的时光,而那锦州知州府曾是她的家。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她到了锦州,可齐玉衡却远在京城,何时他们才能再次相逢。那场致使她惨死的遭遇,到底是意外还是yīn谋,什么时候她才能解开这个谜底。到底她该想办法重新走回到齐玉衡的身边,还是放弃前尘往事,重新来过。
“是了,听闻锦州知州调任京中做户部侍郎,咱们老爷去补他的缺。”香梨低垂着眼眸,替花如瑾整理着放在桌上的绣品。动作娴熟,样子温婉。花如瑾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直到她猛然抬头,用一双柔qíng似水的凤眸看向自己时,她方才恍然大悟。香梨的样子,竟跟前世的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一双柔媚的眼睛。
“姑娘?你怎么了?”被花如瑾盯得有些不自在,香梨忙理了理自己的碎发。
“没什么,只是觉得香梨姐姐越发的好看了。”花如瑾笑的阳光灿烂,心底却有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第十二章 欺人太甚
第十二章 欺人太甚
七月的锦州,yīn雨连绵。从扬州到这里一路车马劳顿,可怜的花如瑾身子十分柔弱,竟是在路上就病倒了。连续多天的颠簸,花家阖府上下终于到了锦州。宅子还是原来花如瑾熟悉的那个宅子,只是在海氏的打点下更具几分阔气。
花如瑾被一个穿着粗布裙衫的婆子领着在这个自己十分熟悉的院子里穿梭,越过一片竹林到了一个极偏僻的小院子。
那婆子伸出生着茧的粗手手将院门推开,一脸的不耐烦,“四姑娘的院子到了。”
满园荒糙入目,花如瑾眉头微微蹙动,这院子是整个知州府里最荒凉最偏僻的院子,过去根本不曾住过人。花如瑾心里十分不受用,可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礼貌却不谦卑道,“有劳妈妈带路。”
那婆子傲慢的嗯了一声,显然是完全不把花如瑾放在眼里。蜜桃气的腮帮子鼓鼓的,yù要发作,花如瑾见势不妙,上前拉了她的手往院子里面走去。
香梨落在后面,从包袱里摸了一串铜板递到那婆子手中,瞧了瞧荒糙丛生破败不堪的院子道,“这院子着实不大gān净,便不请妈妈进来吃茶了。”
见有银子,那婆子脸上傲慢的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悦。伸手接了钱,在手里垫了垫,笑道,“哪里,哪里的话。香梨姑娘客气了,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招呼一声便是了。”
香梨低了头,笑道,“日后总有劳烦妈**时候,只要妈妈不要嫌弃我们麻烦才是。”
“哪里的话,”那婆子满脸堆笑,“能为四姑娘分忧,是我们的荣幸呢。”
“瞧着天似乎又要下雨了,便不留妈妈多说话了,若是淋了雨,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香梨抬头瞧了瞧越来越浓重的乌云,婉转的下了逐客令。
那婆子一双三角眼因要配合脸上谄媚的笑容而变成一条隙fèng,笑道,“是了,是了,我也快些回去回了太太的话。香梨姑娘快些进去吧。”
香梨也不多说话,只转身,将门关严,几步便走进了屋子。
花如瑾在杂糙丛生的院子里十分艰难的行走,一推屋门,便是漫天的灰尘飘落。忍不住以手掩唇,轻轻咳嗽起来。
蜜桃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们竟是这样的欺负人。咱们不同嫡出的大姑娘和三姑娘比,可二姑娘也不过同姑娘一般是庶出,做什么就住的了那么好的院子?不仅离着老爷太太的院子近,旁边还有那么好看的杏花园,她比姑娘多什么?凭什么处处都比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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