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叫的真亲切。李贺十分牵qiáng的陪着花如瑾笑了一顿,而后问道。“你和他可是相识已久?”
“算是吧。”花如瑾不以为意,回答的gān净利落。
李贺抿了一口茶,“我听说,他是个极好的人。”
“自然是极好的,若不然祖母怎会将我许给他呢。”花如瑾笑颜如花,哪里还能见得方才午休时的烦躁。
李贺垂眸,笑笑。“你和儿时有许多不同了。”
花如瑾知道,这原身花如瑾和这位李贺表哥本是青梅竹马。许是小时候感qíng极好的,便笑道。“人总是要变的,表哥现下不是也比少时稳重许多?”
花如瑾还记得哪一次,听说花家拒绝婚事时,李贺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那时候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而今次看来,却是少了些棱角,多了些圆滑。
李贺薄唇微微抿着,笑容如沐chūn风。
花如瑾又接着问道,“表哥,可有中意的姑娘?可莫要待我们桐哥儿都成亲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
李贺苦笑摇头,“母亲未在身边,如何能娶妻?”
花如瑾看他惆怅神qíng,即刻收口。老太太不许他们母子见面,若是再说下去,恐不是要让他对老太太心生怨怼。
二人沉默时,却也听的外面传说老太太醒了。
李贺和花如瑾双双起身,往老太太的正房走去。
湖蓝薄帘被打起的时候,室内扑面而来的凉气让人觉得十分舒坦。
门口两侧站着两溜衣着光鲜的丫头,见花如瑾和李贺进门,皆垂首屈膝无声行了一礼。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绕过紫檀木雕花座大围屏,便入了老太太用来会客的小花厅。
老太太此刻正穿着一件绛紫色金丝云纹薄衫,头上戴了同色镶嵌玉石的抹额,歪靠在紫檀木四季迎chūn罗汉chuáng上,被丫鬟纸扇,捶腿,惬意无比。
李贺和花如瑾双双上前,给老太太请了安。又就着下人抬上来的小绣墩子挨着老太太坐下。
“贺哥儿可有时日未见了,竟是这般出息了。”花老太太笑容慈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款款而坐的李贺。
李贺微微欠身,算是行礼。恭声道,“老太太谬赞了,学里事多,又基于备考,是以有些时日未曾给老祖宗请安,还望老祖宗海涵。”
花老太太微微抿了唇,笑道。“莫这般客气。你读书上进,日后能够一展宏图,方才是我们长辈所愿见到的。这些个虚礼倒也不必拘泥。”一面说着,一面又明丫头们上了时令水果冰碗来给两个孩子。
三个人又说了些闲话,老太太见李贺似是有些坐卧不安,便道,“老爷现下许是在外书房,你今日既回府来,不若也去给老爷请个安吧。晚上,横哥儿也要回府,便留下一起用了饭,多住些时日。”
李贺忙起身,到了谢,便匆匆去了。
花如瑾看着李贺远去背影,猜得了他今日所来目的的一二。
老太太招招手,对着有些发愣的花如瑾道,“如儿,你来祖母身边坐。”
花如瑾满脸对着笑容,屁颠颠的爬到老太太身边,软腻腻的唤了一声祖母。
老太太伸手宠溺的抚了抚她乌黑秀发。“你觉得,贺哥儿可是个可靠之人?”
☆、第六章 安排
老太太的话,问的花如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且不说她和李贺jiāo往颇少,对其了解只限于表面。便是真的十分了解,此人靠谱不靠谱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qíng,捏在一起是什么qíng况?
花如瑾微微眯了眼睛,很老实的摇头。“孙女儿不知道。”
老太太似乎对于花如瑾的回答,很是满意,略略点了点头,道,“我冷眼瞧着,这几年他倒也不似之前那般xing子急躁。又因跟在江先生身边读了几年的书,也外出游历几年,眼界和心胸自是同之前不同。他本就是个能踏下心来做事的,日后定不会差。”
花如瑾自是知道老太太看人的眼光,对其很是信服。可却又不甚明了为何老太太要如此提及李贺,许多年jiāo往下来,她自是知道老太太对她真心,便也不愿意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祖母可是有何安排?”
花老太太抿唇而笑,挑眸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吩咐丫鬟递上冰碗子的孔妈妈。
孔妈妈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老太太举手投足间所表达的意思她自是明白。忙接过小丫头手中递上的白瓷冻芭蕉小碗,分别呈到老太太和花如瑾的手里,而后便招手领着一众仆妇丫头下去。皆退出到花厅外的紫檀雕花落地大围屏的另一侧。
老太太听得一阵细碎脚步之声渐渐散去后,便知此刻二人再谈话定不会被人听去。
圆月垂珠帘拱门外。又有孔妈妈和彭妈妈分立两侧把手,定是无人敢靠近。
这才放下心来。拉了花如瑾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眼看着。你的婚期将近,那侯府不比别处。你虽自小看过不少内宅争端,可咱们家是什么家世?纵然是有些明争暗斗也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侯府里,因是涉及了爵位之争,可是要凶险万分。一个不小心,恐就要身败名裂。况。你要嫁的男人又是这襄阳侯府的世子,多少双眼睛盯着。”花老太太眼神中流露出浓浓担忧,拉着花如瑾的手,也忍不住加重了力度。“我瞧着那徐容卿。是个心思缜密的,虽是来咱们府上走动许多时日,可到底没摸清脾气秉xing。我虽觉着他是个可靠之人,可到底是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哪里就有万无一失的事qíng。你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祖母自是尽力让你活的纯粹gān净。然,因我自小生长在侯府之中,自是知道那相门侯府,腌渍之事最多。纵然是放了多少妥帖陪房过去,我终不放心。不若就叫贺哥儿在徐世子身边,做个幕僚。”
“什么?”花如瑾瞠目结舌,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看着老太太。
许是因为天气燥热,花老太太纵然是饮品不断,嘴唇依然有些gān裂薄皮。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gān枯嘴唇,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毛。“怎么?觉得不妥?”
李贺学识如何,花如瑾虽不是了如指掌。可素日里却见花之横对他赏识有加,花之横才学了得,能入得他法眼。被他赏识的,自是不可能差了的。
现今,李贺又中了举,怎可能就这样屈居与襄阳侯府做个幕僚?谁不知道,襄阳侯不受当今圣上待见,这襄阳侯的爵位又是五代而斩,到徐容卿这一代正是第五代。他若是能得新帝赏识,兴许会被恩封,可若是老皇帝对于昭和夫人之事耿耿于怀,在一命呜呼之前,就将襄阳侯仅有的兵权收走呢?那徐容卿便是要白手起家。
花如瑾不稀罕什么爵位,也不希望自己日后的孩子去袭爵,冒什么风险。纵然是徐容卿最后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朝廷官员,她也能乐得自在。可人家李贺是有远大抱负的青年,如何就能这样将拿自己的前程去冒这样的风险。
再说,就算是他能够淡泊名利,但利yù熏心的母亲汪氏难道就能?花如瑾虽是多年未曾见过汪氏,可她那尖酸刻薄嘴脸可是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李贺,是孝子,他断然不会其母亲于不顾。
花老太太这算盘是不是打错了。
花如瑾一时脑海中电光火石,思绪万千。最后对上老太太因苍老而略略有些浑浊的双眸,道,“并非孙女觉得不妥,只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你是觉得贺哥儿会不愿意?”老太太挑着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花如瑾细腻白滑的小脸。
花如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多虑了。”老太太嘴角维扬,笑的很是胸有成竹。“他自是愿意的。”
“他本就和徐世子相识?”也许他们两个早就臭味相投了也说不准。
“也许吧。”老太太看着花如瑾,似是别有深意,嘴角的笑容总让花如瑾觉得有些别扭。
这边,祖孙两个闲话家常。
那边李贺已从花奕的书房里走了出来,一袭白衣,衣袂飘扬,偏带着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
惹得守在门口原本燥热的小丫头们都忍不住侧目看去,只那么一眼,似是觉得身边有微风袭过,哪里还有什么燥热。
李贺在众人或是娇羞掩藏的匆匆一瞥,或是火辣的注视下阔步而行。
雕梁画栋的回廊上,摆着盆景,挂着各色鸟儿,也因他的到来雀跃起来。可他却是无心关上沿途景色,只拧着眉,一步一步沿着回廊走。那脚步似是千斤重一般,每每抬起一步,似乎都废了他很大的力气。
今日本是休沐之日,花之桐也来给父亲考校学问。此刻正由贴身小厮陪着,自回廊的另一端匆匆而来。见李贺愁眉紧锁,忍不住加快步伐。上前来,拱手一揖,算是问礼。道,“表哥何故如此愁眉不展?可是有何危难之事?不放与小弟说说,便是帮衬不上,也可排解一二。”
李贺和花之桐虽是分属两个学院读书,但因是表亲,素来走的极近。听得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张口要说。可对上他那双几乎和花如瑾生的一模一样的眼睛时,陡然收住口。摇了摇头,揭了皆额头细汗,道,“天气着实闷热的教人心神不宁。我并无他事,不必挂心。老爷正在书房等你,还是快些去吧。”
一听到花奕,花之桐生气盎然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往李贺耳边凑趣,“书院新来的先生,和大哥是同窗。书教的不怎模样,告状的本事却是极佳。许是又来找父亲告我黑状了。”
花之桐幼时本是木讷不爱言语之人,可在花如瑾细心照拂和开导之下,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大好少年。此刻他表qíng生动,语调有趣。惹得素来冷清还板着脸的李贺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道,“谁要你素日里不好好读书?你若没有把柄,他如何能来说你?”
花之桐撇撇嘴,“你不知道,他那人不过长了咱们几岁,可那作风却比老夫子还要古板。”说着又往李贺耳边凑趣,压低声音道,“听说,他新娶的妻子,是姚阁老家的小孙女儿,正是大嫂的嫡亲妹妹。你瞧大嫂那刻板模样,她妹妹定也如此,真不知那两人日日是不是都是板脸相对。半年才彼此说上一句话。”
他虽声音极低,可戏谑之意却是昭然若揭。
李贺绷着脸,推了他肩膀一下。“好好去考校你的学问,没得说这些闲言碎语,倒叫我以为你是个久居深闺的怨妇,因是日日无趣,才要说人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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