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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淙淙,梁禛与梁嵩对坐山石上,“大哥,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麽?”
梁嵩抬眼,看向对面的兄弟,神情焦灼,满眼希冀之色,他吞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可亲。
“我说二弟,咱听说过王侯将相用那瞒天过海之计躲避杀身之祸,可她只是一名婢女,咱又从哪里找一个比她更为卑贱的女人去代替她死呢?更何况,骆家不要爹爹杖毙童莺儿,听爹爹说,他预备将童莺儿送交骆府,由骆家自行处置。”
话音未落,梁禛便腾地起身了,“送交骆府,天知道骆家会如何撮磨于她!”
他双目赤红,紧紧捉住梁嵩的胳膊不松手,“哥哥想想法子,让爹爹答应我,让禛来亲自处死童莺儿……哥哥帮我……”
梁嵩讶异地看着梁禛几近癫狂的眼睛,“弟弟这么快便忘记齐家姑娘了?”
他突又抬手尴尬地捂了捂嘴,“为兄都不知应该对你说恭喜抑或节哀了……”
梁嵩看见梁禛眼中如潮水般退去的痴怔,寒冰又渐次浮上,梁嵩再接再厉说出了更为刺耳的话,“就算你知道了是骆家小姐自编自演了这出栽赃戏码,你又能怎样?你敢对骆子圭说出实情吗?你敢对着兴平侯的鼻子说,是您的女儿自己吃下了媚药,就为将你套入她的怀中,再一并除去一名瘦马麽?”
梁禛的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欲灼穿眼前的石桌,他木然地听着梁嵩冰冷无波的声音自对面传来,“你不是还要去云南麽?父亲或许不知你的心思,为兄倒是能猜到一二。你如此心急火燎地忙着亲自去云南,不就是怕给齐家留下什么后患嘛,云南可是骆家的天下,你此番若驳了骆璋的面子,只怕日后公干他会揪了你的小辫子!”
梁禛的心如坠冰窟,他不能忤了骆菀青的意,不然日后去了云南,怕是瞒不住齐韵的事了。如若骆菀青不管不顾的闹将开来,不光齐家,连自己梁家也会一夜之间被打入地狱……
沉默良久,梁禛复又抬头,梁嵩看见他眼中墨黑一片,犀利又冷冽,“大哥可替我向父亲求一求麽?今晚,让童莺儿回我大帐歇息,明日一早,禛亲自将她送交骆璋……”
……
梁胜意外于二儿子的瞬间转向,他再三确认梁禛不会借此机会放走童莺儿后,终于摆摆手让梁禛去柴房领人。
童莺儿瘫坐地上,柴房里两名兵卒正在“录口供”,满嘴污言秽语,有一名卒子正骂骂咧咧伸着手往童莺儿怀里摸……
梁禛隔得老远看见这一幕,怒向胆边生,捡起一块石头,击电奔星般向那卒子掷去。
伴随小卒杀猪般的嘶嚎,梁禛飞奔到了童莺儿身边,“莺儿,禛来接你了……”,他轻轻地揽起童莺儿的腰,细细软软,又轻飘飘……
童莺儿抬起充血的双眼,自双眼缝隙中瞥见了梁禛的脸,泪水如瀑布般涌出,她一头扎进梁禛的怀抱,“大人……您终于来了……他们……他们欺负死莺儿了……”
梁禛忍住心中的愧疚与酸楚,将童莺儿轻轻拦腰抱起,“莺儿莫怕,禛带你回去,咱再也不出来了,以后都在含辉院待着……”
梁嵩自花墙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如托着珍宝般抱着童莺儿走出荣安殿,神色凛然。
二弟痴迷齐韵的一切,童莺儿因着与齐韵几乎一无二致的脸,也让二弟混沌然看不清自己,日后如若齐家有事,二弟可会因为齐韵冲冠一怒逆龙鳞?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才是梁府的末日……
……
童莺儿一动不动躺在梁禛的床上,身旁的婢女们为她换上了洁净的中衣,收拾妥帖后鱼贯退出大帐,冲立在帐外的梁禛道福行礼后离去。梁禛迈步进了大帐,轻轻来到床边,“莺儿……身子痛得可有好些?”
“不好……大人……痛得莺儿都吃不下饭了……”床上的人僵直如木块,嘴唇也张不开,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你伤的是身上,怎的嘴巴也坏掉了麽?”梁禛温柔至极,似乎面前躺的是一颗露珠,稍大声些便会被吓得滚下床。
“嘴巴动的太厉害……会扯得脖子痛……大人担待些……”
梁禛噗嗤一笑,越发的温柔,“真是不巧,那么晚间我让后厨给备了酥皮鸭,便只能我自个儿吃了。”
床上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唔……大人……也可以端上来……指不定,那会儿……我便好些了……”
“莺儿可有兄弟姐妹?”
“大人为何想起问这个?”
“莺儿凄苦,禛想让你有亲人相伴能开心些……”
“唔,奴婢有一名胞妹,唤作童鹭,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也走了……奴婢被翠萝院周妈妈收养,妹妹被邻居包大娘抱走做了她家童养媳……不过大人不用替奴婢操心这个,奴婢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妹妹了,奴婢也不再想了……”
梁禛觉得眼中热热的,他轻轻于床头坐下,握住童莺儿的纤纤素手,置于唇边,“莺儿孤苦,禛以往却从未关心过你这些……禛对不住你,你可会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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