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抢不行,咱就来个顺水推舟咯!思忖至此,吴怀起嘴角微微上扬,就让这淌水更浑点罢……
梁禛回到客栈,便准备率部出发。他与刘守备约定,相隔一盏茶的时间出发,均设传令兵随时沟通双方队伍情况。只是想到刘守备痴迷望着齐韵所在的马车的眼神,就让他心里隐隐不安,只盼此次击杀能一举成功。
河间城内大街上奔过两名先锋官,“河间县守备刘大人紧急军务,尔等速速退让……”
魁实的刘守备骑马走在队伍当中,身后是一辆灰褐色的马车,深棕色的帷幔低垂,随马车辚辚的前行颤动不已。守备大人的心此时就像这帷幔,颤的心尖都痛起来,马车里的女子太美,他的心早就飞进了马车。梁禛废话太多,啰嗦个不停,好不容易开拔了,刘守备就巴不得立时已到陈县驿站。
转眼队伍来到城门附近的一片山坳,转过山坳便能看见城关了。刘守备听见身后传令兵急促的回禀,“属下截获一青年男子,自称是嫌犯表哥,携随从数名,马车十架,车内满盛布匹、锦缎、陶瓷玉器,还有……时令果子等小玩意儿,非要见嫌犯……”
刘守备哑然,这表哥还真是实在人儿,嫌犯刚和他决裂,这就来求和了?
“带他上来。”刘守备挥挥手,便勒马立在路边等着。
须臾,一阵马蹄急踏声传来,待到近前,但见十辆鎏金朱漆大马车一字排开,当前一辆车帘掀开,跳下一名身着烟红色圆领袍衫的年轻男子。衣襟和袖口以金丝流云纹滚边,腰间一条墨色忍冬蹀躞带,墨发束起,搭配一顶嵌玉小银冠,更加衬得人丰神如玉,倜傥出尘,端的是一副钟鸣鼎食之家的富家公子做派。
刘守备乜斜着眼看着来人,“来者何人?”
年轻男子垂手作揖,“小民谢准,乃齐二姑娘表哥,得知二姑娘回京,今日特来相送。”
刘守备抬手,用马鞭指着谢准身后的马车,“车上何物?”
“二姑娘娇弱,又大病未愈,难免要求各位官爷照拂,小民特备了点吃穿之物,想让各位官爷和齐二姑娘路上松泛些……”
刘守备马鞭朝那十辆马车一挥,便有数十余名军卒上前围住马车细细检查起来。少顷便来回禀,一切正常。刘守备点点头,大手一挥,将十辆马车悉数收下。
事毕,刘守备提示谢准可以走了,并拒绝了谢准要与齐韵说话的请求。东西可以要,人却是不能见的。女人是自己的,平头老百姓来凑什么热闹,至于这十马车的“辎重”,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再者,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朝廷的差旅费只有这么多,张嘴吃饭的可是一大群,有这些东西,路上大家都能松泛点,岂不美哉。
谢准忿忿然离去,车队继续上路,因十辆马车过大,一行人速度却是慢了许多。齐韵听得身后车队的磔磔声,心知吴怀起已明白自己的话,用了备用方案,心下稍安。
得了物资的刘守备也不着急,反正到京城也不远,又不着急赶路。到得城关,查验路引,顺利出了城。又继续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城郊一片小树林,刘守备自出城后便未再收到梁禛传来的消息,便差了自己的传令兵回头去寻,虽说自己这边诸事皆顺,但肃王爷的差事还是小心为上,自己一行人便扎营休息,待传令兵回转后再走。
刘守备靠着树,昏昏欲睡,连日搜城,自己饶是雄壮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坐着睡觉总归不舒服,刘守备把目光投向了那一溜儿的朱漆大马车,躺里面一定舒服……
刘守备起身便往最近的一辆走去,掀开车帘,里面装了数十匹锦缎。刘守备翻身进了车,把锦缎挪了挪,给自己腾了个空位,倒头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刘守备被脖颈间那丝刺骨的冰凉惊醒……猛然睁开眼,入目是一名广颡长髯的蒙古男子,一把冒着森森寒意的匕首架在自己颈间。
刘守备睡意全消,冷汗直冒,什么时候蒙古人来了?为何自己毫无察觉?刘守备哪里知道,谢准送来的十架马车是吴怀起专门为“行贿”准备的,马车底部有隔层,可容两人藏匿其中,吴怀起与齐韵的第二套计划便是这暗渡陈仓之计。
刘守备实打实做了一回运输队长,如若他出城门前不收这“贿”,藏身马车的白音及其下属会在最短时间内挟持住他,迫他收下这批“辎重”,一道出城。如今他收了,又偏选了白音藏身的马车来睡觉,这就是主动送上门的肥肉,白音岂有错过之理?
刘大人听着车外军士如常聊天的声音,想破脑袋也没明白自己怎么被蒙古人劫持了,不过,他也没工夫再想了,白音示意他唤来把总,如此这般吩咐……
一名把总来到马车旁,刘守备撩起车窗帘露出脑袋,后腰上的匕首在窗帘掀起那一瞬又朝皮肉进了一层。他甚至能感觉到刀尖的冰冷正刺破他的皮肤,试图再进一步……
刘守备勉力稳住自己脸上已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肌肉,一字一句朝把总吩咐道,“梁禛小儿偷懒,不想做这无功的苦差事,自己溜了,咱也别傻了,你挑几个卒子押送嫌犯即可。剩下的人,你先带队回城,我处理好后续便也回城。大鱼在城内,不能被梁禛夺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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