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心昭彰日月,可惜你弃若敝履,你压根不会顾忌我的感受,你有你的檀郎,我就是个碍眼的。于是在我要娶了安缇时,你乐不可支,天知道是不是你着意将我塞与她的!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你知道我心里装着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安缇是个好姑娘,要我对她好,我听你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听你的话吗?我不能让姑姑伤心,我便给她妻子应有的一切。我白天操碎心神在外忙碌,夜间振起雄风陪她作乐,是个男人都要崩溃了……”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齐韵扬起右手狠狠扇向朱成翊的脸,啪的一声脆响,朱成翊的脸上印出一个五指印。
朱成翊却并不在乎,只狠狠地咬咬嘴角,冷笑一声,“姑姑,你想要我莫要纠缠于你,我便乖乖地站在一旁只看着你,你想要我给安缇应有的尊重,我用尽全力也按你的要求做了。可是我这么辛苦你又看见过吗?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我快没力气走下去了……”朱成翊的声音越来越低,面色苍白,疲累与忧伤笼罩全身……
“翊哥儿,如今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再苦再累也得你自己咬牙走完。你不能如此说你的妻子,安缇全身心为你,没有她,你能如此顺利走到今天吗……”
“姑姑!莫要再用圣人的口吻要我怎样!”朱成翊桀戾地一睨,打断了她的话。
“你明明知道如若没有你的干预我会如何对待我的俘虏,所以你喋喋不休地为我安排我的生活!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便是如此迫切地希望将我一脚蹬开吗?”
他抬手止住了齐韵想说的话,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自嘲又哀伤,“你们想要的,我都乖乖的给了,可是我想要的,又有谁能给我?我朱成翊或许真是老天的弃儿,我不配拥有常人都能享有的幸福。”
齐韵动容,她受不了如此绝望的朱成翊,她一把握住朱成翊的胳膊,语气恳切,“翊哥儿,你的付出苍天不是看见了吗,今日你所拥有的一切,不正是你的努力所换来的吗?”
朱成翊冷笑,“可我想要你,你给吗?”
齐韵一口噎住,半晌,终于开了口,“奴家跟过锦衣卫指挥使梁少泽,不配做你的妻子,翊哥儿值得更好的姑娘……”
“你值得的!韵儿姑姑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跟过谁我都不在乎,如今,你也跟过了我,你不喜欢我麽?”
“翊哥儿!奴家喜欢你,那是将你视作亲人般的喜欢。那晚的事……奴家自己也有错,过了便过了……我不再怨你,翊哥儿亦休要再提起。”齐韵看进朱成翊的眼睛,“翊哥儿,我心悦梁少泽,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心里都放不下其他人了。”
朱成翊僵住了背,这算什么个意思?前情往事一笔勾销麽?他猛然挺直腰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齐韵,“早知道韵儿姑姑不同于一般闺秀,如今看来果然洒脱!”
他气极反笑,“姑姑坚守本心,一丁点施舍都不愿给我,果真是个决绝的女人,姑姑如此的不忘初心,取舍果决,为何偏要我朱成翊抱屈衔冤,委屈自己成全他人?我堂堂朱氏嫡长孙竟然沦落到为一个眼都不愿落我身上的女人委曲求全的地步,我真是受够了!”
他举起拳头一把砸向身侧的一盏汝窑花瓶,哗啦一声脆响,上好的青花瓷瓶碎末四散飞溅。齐韵何尝见过如此暴戾的朱成翊,惊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退至春榻旁,腿上无力,瘫坐榻上。
朱成翊狠狠盯着满脸惊恐的齐韵,双目赤红,他几步奔至榻旁,伸手抓住齐韵的腰带就往下撕扯,口中愤然说道,“姑姑,我已委屈自己太久,我再不要受你安排,今日我便要走我自己想走的路,做回我自己,你休要再试图左右我的感情!”
撕拉一声腰带应声而落,上衣松垮垮散开,齐韵害怕极了,她拼命捶打紧搂自己的朱成翊的肩膀,口中压抑着哭腔低低唤道,“翊哥儿!你镇定些,莫要如此,你且听我说……啊……”
门外安缇的神魂早已不知去往何处,手中无力,原本平端的托盘已然歪倒一侧,盛满松糕的瓷盘啪嗒一声摔落地面,尖利的瓷器碎裂声响起,门内原本嘈杂的争吵、打斗声嘎然停止。
身后冲出一人猛然夺过安缇手中垂下的托盘,安缇看见翠喜焦灼的脸和不停翻滚的嘴,却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见安缇一脸怔然,翠喜一把将安缇推入一侧的蔷薇花架,她抱紧安缇的头,靠近安缇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又简洁地低声说道:
“别出来!”
随后翠喜决然地后退,飞奔回到书房门口,提着手上的托盘瑟瑟发抖……
书房门开了,朱成翊满脸戾气,杀气腾腾地立在门口,他看见缩成一团,抖得像个鹌鹑的翠喜跪在门前,身前一滩瓷器碎片,芝麻松糕零落四散……
“你在这儿做什么?”朱成翊铁青着脸。
“回……回大人……奴婢……奴婢为大人送些……吃食……”
“白音!白音!”朱成翊朝向院门外高声呼唤。不多时,一身劲装的白音躬身立定在了院门口,“大公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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