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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一队人马,他们朝老挝国边境靠近,行进速度却并不快,因其中一匹马的身后拖着一辆板车,板车上堆着干草。靠近一片树林时队伍停下了,开始搭营建帐,预备就地休整。
不多时,自前方的小路上飞奔一骑,直扑队伍而来。这是一名小校,他直直来到一名广颡长髯的异族男子跟前,跪地相禀,“白音统领,前方两里地附近有队伍集结。”
“是老挝人还是汉人?”
“回统领,是汉人。”
白音眉头紧锁,不好,多半是梁禛的人,定是他独闯濯庄时便布置在此的人马。白音思虑片刻,“对方共多少人马?”
“看营帐的数量该是有千余人。”
白音转头看看自己身后这一小队人马并一架大板车,摆摆手,“咱们撤。”
白音原路返回,很快,他便遇到了同样仓惶的朱成翊。白音再一次感到为难,老挝国去不成了,土司府不日定会有异动,虽不知土司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一旦有异动定然得往最坏的地步打算。
“大公子,咱们眼看就要陷入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如今便只能往孟艮府而去了。”
朱成翊听得此言也满面哀戚,“白音,密切关注土司府动向,唤吴怀起视情况,如若思罕保不得,便立时诛杀。”他揉揉自己发胀的额角,“咱们尽快赶往罗喀山!”
一行人趁着暗夜向西赶,磔磔马车声在暗夜中似乎更响了,直如辗在朱成翊的心上,让人彷徨,让人不安。
在回程的路上,路过濯庄,见庄内浓烟滚滚,朱成翊垂下眼,心中伤感,却并不意外。这是自己亲手搭建的庄子,被梁禛一把火烧个精光,老天果然是不放过我的,凡是我拥有的,凡是我想要的,统统都将给我一一夺走!
心中窒闷越来越浓,他有些后悔放任梁禛逃走,自己就该不顾姑姑反对,狠下心肠全力追杀梁禛。当初自己就是不够狠,没能全力绞灭四皇叔的羽翼,才会落得如今这田地,如今又犯了一遍心软的错,将自己逼入如此绝境……
☆、恩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 齐韵又醒了过来,这几日朱成翊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齐韵除了吃、发呆,便是睡。每日总会有不同的东西会导致自己昏睡不醒,不用再问, 现在定然又是夜晚。
“韵儿姑姑醒啦!睡太久不舒服,翊给你揉揉。”眼前出现朱成翊放大的笑脸,说话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揉捏捶打, 不轻不重地落在齐韵的肩上、腰上和腿上。
齐韵只觉深深的惆怅, 她不想理朱成翊,但他现在正在逃命, 这一路都是马车,自己与他整日整夜都待在同一辆车上,不想看见都不行。
她想狠狠地斥责朱成翊, 但他现在正在逃命, 他也很难, 这一次不光有梁禛,还多了一个骆璋,自己就算想对梁禛故技重施都不能够了。自己就算负了梁禛也不能往他背后插刀, 让他为难。
于是齐韵只能抬手挥开朱成翊的手,“翊哥儿歇会儿吧,天色不早了吧,你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你自己。”
朱成翊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 “姑姑勿忧,白日里无事时,我也会歇一会儿。”
齐韵无言,这朱成翊为了防止她使诈逃跑,白日里都施药将她迷晕,只允她在夜里醒来。为了她的身体,夜里会有专人负责齐韵的膳食,让她在夜里的起居也如同白日里一样。毕竟夜晚四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就算敞开门让齐韵跑,她也不能够了。
“翊哥儿,安缇呢?”既然不能跑,便借此机会关心一下朱成翊的事吧,如今朱成翊许多事瞒她瞒得挺紧,想给他提点意见都不能了。
“韵儿姑姑可真是爱操心,安缇我带着呢,她的马车就跟在在咱们马车后面。”
安缇也不知怎么了,以往时刻不忘来纠缠自己,不过分隔了月余,她便突然迷上了念经,连话也懒得同自己说了。不过朱成翊一点也不难过,他反而觉得轻松极了,只希望安缇能永远这样保持下去。
“……翊哥儿,你带如此多女眷,怎么跑得快?还有,你这是往哪儿走呢?”齐韵皱眉。
“不带不行啊,安缇是我妻子,不带,你又该说我了。”朱成翊一脸无辜。
“是么?”齐韵瞟他一眼,“若真如此,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朱成翊涎着脸挤到她身边坐下,“姑姑勿忧,你的翊哥儿跑得可快了,那骆璋应是还没来得及出发呢。”
“骆璋还未发现?”齐韵惊异。
“他许是听到些什么,前几日,突然离开了土司府。”
齐韵颔首,“那么便只有梁少泽在追你咯。”
朱成翊面色不虞,轻轻点头。
“既如此,翊哥儿便莫怕了,他不会拿你。”
听得此言,朱成翊明显有些激动,“韵儿姑姑,你就这么笃定他不会杀了我?”
朱成翊双目赤红,“莫非你想劝我去向他求助?姑姑,你被那梁禛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有多可笑麽?”
齐韵见他激动,想要开口,被朱成翊抬手止住,“咱们的濯庄没了,被你的好郎君一把火烧了!咱们想逃去老挝国,也被你的好郎君截了回来,如今咱们只能去往孟艮府,经由那里去往骠国(缅甸),还不知能不能活着穿过孟艮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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