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爱卿笑话, 三法司审案自当公平公正,不然寻你们审案作甚?”
“陛下,如今便有一人, 在臣参与三司会审时妄图干扰臣之判断!还好臣牢记陛下厚泽, 最终坚持本心, 与魏大人、孙大人坚持了原则,方能作出适才之建议书。”
“哦!谁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插手三司会审, 干扰颜爱卿断案者何人?”龙椅上的朱铨坐直了身子。
“内阁首辅大人骆璋。”
此言一出,堂内议论声顿起,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者居多。此案乃骆璋亲办,他既已处理过, 缘何还要插手三法司,如此念念不忘,莫非有何隐情?
颜茂行继续开口,“陛下,骆大人的卷宗内提出思罕乃自告,可臣却提出了异议,因自告证据不足。于是骆大人亲至臣府邸,送了臣一筐果子、一套文房四宝,非要臣认定思罕乃自告。骆大人位高权重,臣不好当面拂了他意,便应承下来。臣虽最终并未辜负陛下之信任,但!朝堂之上,此种歪风邪气岂容滋长!今日臣便誓要在陛下面前与此种小人之风斗争到底!”
胖乎乎的颜茂行眦楞着牙,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生出一股豪迈之气来。
骆璋愕然,颜茂行为何当面不拒绝,现在给自己玩这一出?那日登门,自己可没看出他有任何不乐意的地方啊!迎来送往陪自己走了足足三条街!
骆璋火起,愤然向前,扬声道,“陛下!臣有话要说。”骆璋善辩,以往与人争辩多为他赢,今日遭人当头一盆污水,他更要奋力迎战一番。
“颜大人,我去你府上是为澄清案件事实,你不是有疑问吗?你自己也说了,我只送了你一筐果子,一套文房四宝。你去朋友家尚得带点东西吧,我尊重你,送些果子与你也被你抹黑诬陷,我可当真看走了眼,还不如扔给野狗吃也好过给你这种昧了良心,颠倒黑白之人……”
“够了!”上首传来一声暴喝,朱铨皱着眉,满脸不耐烦。他相信颜茂行说的是实话,骆璋对云南来的公文与公务一贯有着莫名的执着。上次自己正要午睡,便生生被骆璋给打断了,还当有什么急事,原来一个摆夷土司提了新的戍边方案,骆璋就非得逼着自己当下便要看完。
“思罕一案,以三司认定事实为准,勿要再争。”朱铨一个抬手,一旁的王传喜立马得令,自行上前接过魏彪手中的三司会审后的审议意见书,复又回到龙椅旁。
“骆首辅插手三司会审一事,待散朝后,三法司三位爱卿与首辅大人,与朕一同去往上书房再议。”朱铨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堂上的争吵,今日还有好几桩要务待议,骆璋好歹还算母后的人,回头还得再问问母后的意思才好。
朱铨示意堂下臣工有本要奏的赶紧的快来,此时,齐祖衍出列了,他将内阁近几日例行会议上审议过的几桩要务提溜了出来,提醒皇帝尽快披红。内阁审议过的折子每日都会及时递交皇帝披红,只这些事很急,需要朱铨尽快定夺,下属部门等得脖子快断了。
朱铨颔首,将齐祖衍提及的几桩要务在朝堂上又征求了几名对口臣工的意见后,朱铨表示,今日便会披红并反馈内阁。
就在朱铨准备招呼下一位预备奏事的臣工继续时,齐祖衍又开口了。
“陛下,内阁经手的折子尚有一件,臣不知应当如何处理。”他清了清喉咙,愈发恭谨地俯下了身。
“云南车里土司刀纳泰曾递过一份折子,提议在车里施行新的戍边政策,这份折子在内阁有收件记录。但折子并未经过内阁审议,便被首辅大人递与了皇帝陛下,如今……如今,臣不知此折子……该如何处置……”
骆璋愤然,不管不顾地站出来,冲齐祖衍怒吼,“齐大人,我记得那日你也是在的,我取走折子时你为何不说,今日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你如此编排我,是何道理?”
“骆大人,您是首辅,我们都得听您的,您要做什么,我们还能拦得住麽?”
骆璋一口气噎住,“那你今日又在朝会上如此编排我作甚?我递与了陛下,你等着便是!”
“下官这不要返折子回去了嘛,不提出来,难道等折子留在上书房过年?”
“都给我闭嘴!”朱铨脸色铁青,只觉今日的骆璋实在可恶到家了!朝堂之上疯狗似的乱咬,仗着太后宠爱,便如此跋扈,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朱铨示意王传喜取来刀纳泰的那份折子,当场念了一遍。
“众爱卿以为,此方案如何?”
话音未落,苍髯如戟的兵部尚书常淮出列了,“陛下!臣反对!”
兵部尚书身材魁伟,脾气火爆,他觉得兵部被玩坏了,十分生气。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土司竟然妄想与汉人军士平起平坐,让兵部养着他们,俸禄拿着,武器给着,完了用兵权竟不在兵部手里。因为摆夷将士大多听不懂汉话,只能车里土司自己指挥得动,这不拿兵部当那大傻子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骆璋还想说话,被朱铨一声“退下”给吼了回去,骆璋彻底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朱铨是个热血“熟男”不假,当他第一次看见刀纳泰的提议时不是没动心过,治大国,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云南蛮夷众多,极难驯服,常年匪乱不断。如若能有一个法子真的能让各族蛮夷皆真心归化,于国与民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橘一枚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