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儿,闷不闷,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听见风溪莲喊自己的名字,林琦抬起头看了看,看见风溪莲眸子里的关切,想要拒绝,却又不忍心,便点了点头,抱膝看着。
见林琦点头答应,风溪莲便从暗格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七弦琴来放在膝上,随手勾拂了几下几下试了个音。风溪莲的琴乃是伏羲式琴,以梧桐做面,杉木为底,通体漆紫漆,而且据说那梧桐就是取自红馆梧桐墓园里的百年梧桐木,请了世间最好的工匠,耗时多年才完成。
风溪莲的琴音,主张清微淡远,通篇没有多大的情感起伏,琴声清幽,如花吟,如风鸣,潺潺悠扬,流水情深,多了一抹闲致与淡然。饶是金这么闲不得的人,都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支着下巴默不作声。
风溪莲弹琴的时候很是专注,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拂动,漆黑的眸子里似也流淌着那悠扬的琴音,那轻舞翩然的音符缱绻过他的眼睑,那长长的睫毛便似是一阵轻微的颤动,洒落一片柔情。如果说柳叶的眼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那么风溪莲的眼就似月夜照耀下的如墨深潭,那明月的倒影荡漾在他的眼眸里,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追寻那唯一而朦胧的亮光,然后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金定定地看着风溪莲的眼,衬着耳畔回响的琴音,回想起五年多前的风溪莲来。他不是第一次听风溪莲弹琴,以前风溪莲的琴音,显得更洒脱,更飞扬,更清澈,但是现在……那淡淡的琴音里,却夹杂着一缕与年纪不符的沧桑和悲凉,听得人心头一颤。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金眯着眼,想要从风溪莲的眸子里看出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眨了眨眼选择了放弃。
他们之间曾有过约定,永远不会过问他人的过往,从前是,现在也是,没有窥探,没有利益交换,只做永远的朋友。他们都明白这个理想化的约定很有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但谁都不想成为那个最先打破它的人。
一曲完毕,风溪莲以双手按住琴弦收音,嘴角带着点微醺的笑意看向林琦,见她仍旧有些呆呆地沉默着,便出言道:“琦儿,不好听么?还是司空的笛声更好听些?”
听到司空的名字,林琦的眸光明显颤了颤,右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却是问了声:“莲哥哥,你这次……是要把我送到他那里吗?”
风溪莲点点头,“事情的大概司空都已经知晓,我让他提前出来迎你,大约再过五日就可以见面了。”
“哦。”林琦应了一声,便再不开口说话,就像一只被捡来的流浪猫,蜷缩着保护自己,无论对谁都不肯假以辞色,就算是现在唯一的依靠,曾经的挚友。有的时候,心境变了,便什么都变了。
五日之后,马车来到了距银夜会大本营棺脂山三十里处,金拜别了风溪莲等人先行离去。大约又过了半日,在一处小镇上,他们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司空。而后,林琦便随着司空回了红馆,脸上也根本看不出悲喜,以前每次跟司空见面都要上演的斗嘴也没有出现,就这么好像随遇而安一样,亦趋亦步地听着安排。
不过,在两人离开之前,司空难得的与风溪莲有了一番争执。当时柳叶和风袭云都不在场,倒是事后司空自个儿说了出来。这事情的起因便是那句话:十里坡,月半弓。
风溪莲要去赴明玉组织的约,这九公子的决定谁也阻止不了,饶是司空这么腹黑向的人都要败下阵来。风溪莲不肯说出这六个字背后的秘辛,那是只有历代馆主才知道的隐秘,其他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是无从得知。幸好,柳叶和风袭云现在都陪在风溪莲身边,也算是有了一份保障,司空便只得无奈地带着林琦先回去,红馆还需要有人替风溪莲坐镇。
☆、日光悠悠
“风溪莲,你要是敢掉一根头发,就别回来了!”
这是司空走的时候撂下的一句狠话,他当时斜睨着眼,手里耍弄着他的桐木烟杆,一副纨绔恶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风溪莲欠了他多少钱呢。不过这就是司空也有的表达感情的方式,既嚣张又别扭。
柳叶当时就站在风溪莲旁边,笑而不语,却熟料也遭了无妄之灾。
“叶子,你可得盯紧点,别让人把公子拐跑了……”
听到了这句话的柳叶有点哭笑不得,司空的用词总是那么的‘华丽’,华丽得让人想吐血。这普天之下,要是谁能把红馆的九公子给拐跑,那估计别人都能给他立个牌位供起来,成为一个永久的传说了。
送走了司空和林琦,这一行人里便只剩下风溪莲、柳叶还有风袭云了。三人一路往南,绕过红馆的地域范围,径直往密语森林的方向行去。根据事先约好的,柳叶也将在到达下一个城池——炎天城之时与风溪莲两人分开。风溪莲去赴约,而她则去实施风溪莲提出的计划。不过,等他们到达炎天城时,风溪莲的诅咒却又一次爆发了。
风溪莲本不欲留在炎天城养伤,打算就此上路。但柳叶坚持让他留下,而风袭云,这一次虽然没有出什么意见,但却破天荒地站在了柳叶这一边,风溪莲无奈,便只好等诅咒快一点消停。
这一日,在诅咒爆发的第三天,稍稍缓过气来的风溪莲正在客房里面闭目修养,一张略显苍白的俊秀脸庞上没有一丝波动,就像真的沉沉睡去了一般。柳叶在他身旁坐下,轻手把风溪莲身边的香炉熄灭,有的时候,再好的良药,用多了也会上瘾,进而带来无穷的隐患,而事实上,风溪莲的用药量一直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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