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嘈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实际上柳叶并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感觉,但当她瞥眼看见走在一旁的司空一副游山玩水的舒服表情时,还是忍不住眼角跳了跳。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无视这厮。
再看旁边,白先生的万年冰山脸丝毫没有因日光的照耀而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再身后,是一脸信徒样的凉姬,还有一群红馆老人。
对于自己走在风溪莲的身侧,只堪堪落后半步的距离,很多人都是投了不少怀疑的目光。因为有的时候,一个人站的位置就代表了他的地位。很显然,在红馆众人眼里,柳叶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不过,对于这些多余的目光,柳叶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的。既然决定留在这里,这样的事就注定不能避免。
不一会儿,众人便是来到了目的地。
在墓碑前一个个恭敬地站好,众人皆是弯□来行礼,接着,便是沉默地祷告。
祷告完毕之后,风溪莲从侍女递上来的托盘里拿起了酒壶,慢慢地倾洒在父亲的坟前。
“父亲,孩儿来看你了。”
风溪莲低沉的声音打在每个人的心弦上,他们的眼前似乎都浮现出那张温和的笑脸来。每一个人都清晰得记得,风溪莲的父亲,是历代馆长中最为亲切,最为温和的大家长。
他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不遗余力地用红馆的羽翼保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是那么的受人尊敬和爱戴,但他却是诅咒以来历代馆主中最早离世的。因为那一场该死的大火。
他跟面前的九公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若他是让人尊敬、爱戴,那么九公子就是让人敬畏、臣服。他的笑是和蔼的,而九公子的笑却也许会要了你的命。有人会想,为什么同样是父子,性格会相差那么多。
又或许,他们心中对这个幼时就在外生活的、有些陌生的公子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弱冠的少年是他们的主子,他的一句话就能让你人头不保。庆幸的是,在武学和才智方面,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才华,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显得深不可测。
柳叶一直站在风溪莲身侧看着这一切,看着周围人脸上变幻的表情,看着风溪莲。他似乎除了脸色冷峻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丝毫没有当初见到他母亲时的那种失态。
对了,风溪莲的母亲!柳叶忽然间想起来了这茬事,忙不着痕迹地四处留意着,却没有见到那个语气中的身影。
今天是她丈夫的祭日,她不来么?还是……这里没有人会欢迎她?柳叶觉得,也许后者的成分更重一些。
思及此,柳叶又抬眼看了一眼站在碑前的风溪莲,回忆起那日在师父碑前他那副失落的样子。他身穿这那袭鲜艳的红衣,站在这群素色的白衣之间是显得多么的独特、高贵。可是,他的内心,在接受众人的敬畏与跪拜时,是否感觉道了快乐,是否也如脸上的神色一样平静呢?
冗长的仪式已经结束了,风溪莲也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声:“都退下吧。”
众人便纷纷告辞退去。凉姬忧心地看了看风溪莲,看到他身边站着柳叶,也只得先行退去。
众人退走后,空荡荡的墓园里就只剩下了风溪莲、柳叶、司空和白先生四人。司空上前拍了拍风溪莲的肩膀,没有说节哀,也没有安慰,只唤了一声:“兄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风溪莲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风溪莲此刻的心情,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的。但是柳叶却能感觉到,那一声‘兄弟’里面所包含的属于风溪莲和司空之间的友情。
风溪莲回头看着司空,终是牵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来,“放心吧,我没事。”
同样报以微笑,司空摆摆手说:“那我和小白就先退了,待会儿再去焚心小筑找你,南边估计又有新动作了。”
风溪莲点点头,司空便推着白先生往墓园外走。
“来来。小白,我们先走。”今天的白先生虽比以往更加沉默了,但却顺着司空移动着脚步,甚至还准许了他喊自己‘小白’。
柳叶知道,这是司空故意的。他原先就跟自己坦白过,希望今天自己可以一直陪着风溪莲。不过,让柳叶感到诧异的是,居然连白先生都这么配合司空·……
又在原地陪风溪莲站了一会儿之后,柳叶拂了拂自己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对风溪莲说道:“公子,这里风大,去听竹海坐会儿吧。”
闻言,风溪莲侧头看了一眼柳叶,终是点点头说道:“走吧。”
语毕,风溪莲带着柳叶穿过梧桐树林,来到了一片翠绿的听竹海,在重重的竹影中来到了晚秋亭。亭中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软榻上还是铺着干净柔软的毛皮。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亭中石桌上的香炉,待得风溪莲坐下之后,柳叶便放下了亭子四周扎起的薄纱帘。
今日风大,放下纱帘来免得落叶被风吹进来,也免得熏香被吹散。
柳叶真的就像是一个贴身侍女一样默默地坐着这一切,直到回头看见风溪莲侧躺在软榻上露出了一副疲态。
诅咒又快要爆发了,风溪莲的脸上又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病色的苍白。
见状,柳叶转身拉了拉亭子檐角垂下来的长长的流苏,很快便是有侍女一路小跑着过来,恭敬地给柳叶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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