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吼,士兵们一个哆嗦,忙领命分散开来继续进行搜查,其余的,则押解着那些俘虏准备离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巨变之中终于反应过来的俘虏们,还在试图为自己申辩。
“将军,我是冤枉的!将军!”
“我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啊将军,将军明察啊!”
“将军,冤枉啊……”
…………
领头的叫的声音最响的,是一个红脸的中年人,就是这附近药铺的掌柜。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张憨厚的红扑扑的笑脸,镇上的人也总是喜欢到他的店里买药,不为别的,就为他为人老实,待人和善,给的价格又公道,还可以赊账。前些日子,听说他内人刚刚生了个大胖儿子,让得他整天都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要说上两句。
可是现在……他那张红脸被愤怒的神色充斥着,似在斥责,又似在哀求,而当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方脸将领却是不耐烦地皱着眉,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闪现出骇人的表情来,只见他扬起长刀,只一瞬,手起刀落。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几秒。当药铺掌柜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众人脚边,鲜血浸染了鞋底,众人才堪堪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迫着自己移开视线,闭上自己惊讶地难以合拢的嘴巴。嘴里,是不小心吹进来的那飞扬的尘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刚刚还叫嚷的众人,一下子便是集体失了声。
有人在哆嗦,有人在害怕地后退,还有人看见了不远处已经晕了过去的药铺掌柜的内人,以及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却没有人管的婴孩……以及,那一个孤零零的头颅上睁大着眼不可置信的神色。
“拖走。”长刀回鞘,将领眼神里闪过一抹讥笑,语气生冷。
没有人再敢说话了,没有人希望下一个倒在地上的会是自己。被抓走也许还可以活下去,也许还可以再见到不远处那些哭得肝肠寸断的亲人。所以,他们违背着自己的本心,在士兵的推搡下迈动着自己像灌了铅一样的腿,活动着仿佛生锈了的关节。
这一幕,柳叶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看见,如果她还是那个叶子的话。
柳叶没有冲出去,而是静静地待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沉默以对。直到那鲜血蒙了自己的视线,柳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腿,将心里的那份冲动掩藏在自己镇定的面容下。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冲出去救不了任何人,反而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我们走。”风溪莲却是平静得很,言语里、神色里没有一丝波动,就像那时在密语森里里面一样。
这一刻,柳叶又一次深深的感受到风溪莲身上的那种气质。他就像是身在局外下着棋,一个两个棋子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转身,柳叶跟在风溪莲身后默不作声地抄小路回到了蕊蝶商会,不过没坐多久,便是有人前来接应出西阳镇了。
现在用正当途径出去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不说现在在全镇戒严,就光光守在镇外的桑木和荧火士兵就不会让你轻易的离开。所以,风溪莲和柳叶自然是选择别的路径出去。
那是一条地道,花了不知多少年的时间才秘密建成的,可以直接绕过两国军营,出口在军营后面一里处。不得不说,红馆的准备还是相当完全的,后路准备了不止一个两个。
而由于地道较长,又只得步行,所以当风溪莲和柳叶从出口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然到了黄昏。
回首像西阳镇望去,它就像是一只远古的凶兽般静静地沉伏在昏暗的暮色里,不知何时,就会露出它凶恶的獠牙,将周围的一切美好之物通通毁灭。
坐上远行的马车,风溪莲坐在一侧的车窗旁,而柳叶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也不去帮风溪莲处理各种事物,只是平静地望着另一侧车窗外一略而过的景色。直到,风溪莲的声音打破这份无言的沉默。
“这是怎么回事?枫鸾怎么说?”风溪莲沉声问着,而窗外的骑着马的联络员则立马回道:“禀公子,枫鸾大人目前尚无定案。”
闻言,风溪莲不禁皱起了眉,眉眼里出现思索的神色来。柳叶见状,疑惑地往风溪莲手里的纸张上望过去,只见那上面写着的正是静水国搜索无门的华清公主的行踪。
华清公主,已于今日申时在未马坡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截走,护送车队无一人生还。
未马坡乃是距离西阳镇十五里外的一处山坡,至于华清公主为什么出现在那儿柳叶自是知道。因为先前风溪莲和柳叶等人一致认为袭击公主的事情乃是静水国自己所为,不排除还有后续动作的几率,而基于这个推断,风溪莲就派人严密监视着别院的一举一动。就在风溪莲和柳叶出发前往红楼之前,两人便是接到通知说华清公主已被秘密转移。于是,风溪莲便下令让人一路跟踪,直到未马坡。
不过很显然,事情在这里又出现了转折。华清公主被一波黑衣人掳走,真正的失踪了。而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华清公主的生死,而在于这一波黑衣人的身份。
“你怎么看?”风溪莲抬眼向柳叶问道。
柳叶思忖了一下,回道:“这不像是静水国所为,他们没有动手的理由,要动手的话,也没必要费那么大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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