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凤跟李银霞年纪差不多,但很年轻的时候就失去长大,后来儿子出了远门一去十年才回来,她熬得整个人都干了,头发花白,看着比李银霞至少大十岁。
看着王彩凤的模样,苏秀月心里唏嘘,拿出来镯子轻声说:“婶儿,今天明宽哥说您把这个给我了,但我瞧了一眼,觉得我不能要。您给我的东西太多了,其他的都好,但这个太贵重了,又是叔叔原先给您留下来的,我想了想,还是放在您那里比较好。”
王彩凤拿着擀面杖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现出柔和的笑意:“给你你就拿着,再贵重不就是个东西么?唉,想当初,他爸在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他爸一走几十年,我才明白,这人没了啊就是没了。要是在的时候没好好珍惜,等人没了,还去哪里找呢?这镯子他爸送给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值那么多钱,当时结婚他爸就是问我想要啥?我说我想要个镯子,其实就是说说而已,农村人结婚谁敢买镯子?何况还是这样精贵的玉镯。他爸说是他家祖传下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是他自己偷偷买的。他爸临走前跟我说,要是哪天遇着了急事儿,就把这镯子拿去卖了,我这些年,遇到过最急的事儿就是他爸走了,我就算是拿了这镯子去卖钱,你说这个人他还能回来吗?”
苏秀月一阵沉默:“叔叔在天有灵,知道您一直念着他,肯定也安心了。”
王彩凤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思念,笑了一声:“知不知道的,我也无所谓了,我就是在我们明宽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一样的倔,一眼地轴。这些年他没少在信里念叨你,我其实没觉得你们能成,你是个好姑娘,可他年纪比你大了好几岁,你爸妈不会同意,不过,既然现在你们在一起了,只能说明我儿子福气好,秀月,这镯子应该给你,你好好收着,一定要记得,两个人活着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天大的困难也没有天人永隔来得痛苦。”
这是从一个种地的农村妇女口中说出的话,但却让苏秀月一阵不安。
她一向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必在意感情,偶尔还十分任性,可现在想想,假如哪天真的失去了周明宽,工作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
赚再多钱,也换不回来那个人。
苏秀月小心地把盒子关上,她知道,虽然王彩凤句句向着她,但周明宽是王彩凤的儿子,王彩凤必定也十分挂心自己的儿子。
她犹豫了下,喊道:“妈,我会照顾好他的。”
王彩凤忽然脊背僵直,好一会儿才哽咽地应了句:“哎。”
订婚的事情前前后后热闹了十来天,转眼腊月中旬了,这段时间去镇上置办年货的人多,加上天气也不错,苏家自然依旧忙着去镇上卖早餐,并且除了苏秀月以及秦兰,其他人都要去镇上帮忙。
周明宽每天早上也会推着自行车过来帮忙运些东西去镇上,不过苏家也没有过多使唤他,大多到了镇上就催着他回家去陪他妈,毕竟过了年周明宽又要外出。
这天,苏庆山刚到镇上就瞧见一家卖冰糖葫芦的,赶紧地买了两串要周明宽带回去。
“一串给小山子,一串给秀月!”
周明宽接过来:“好,大哥。”
他现在对苏家的人称呼全部跟苏秀月一样,并且极其自然,搞的苏家人也自然而然地把他当一家人了。
一路举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骑着自行车到了苏家,周明宽推门进去,小山子在院子里玩儿玻璃珠子,见到冰糖葫芦立即扑了上来。
他啊呜咬一大口,呜咽不清地说:“谢谢姑父!”
“姑姑呢?”
“姑姑……在屋子里……”
周明宽去了苏秀月的房间,她房间门没关,正弯着腰收拾床上的被子,看样子是要把被子抱出去晒。
今儿天气不冷,外头太阳都已经很大了,苏秀月怕干活不方便,脱了棉袄,只穿了白色的毛衣和她妈给她做的小碎花棉马甲,腰身明显,周明宽站在她身后,顿时走不动路了。
自从回到家之后,他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手都没拉过,更别说其他的。
每天晚上周明宽都好想念怀里的那个人,想摸摸她揉揉她,最好再翻云覆雨一般,忍得真是辛苦极了。
听到响动,苏秀月回过头,先是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再是看到了他手里的冰糖葫芦,眼里立即满是惊喜!
“哇!冰糖葫芦!”
苏秀月一把夺过来,欢喜地咬上一口,冰凉凉的,甜丝丝的,简直是人间美味!
红得诱人的山楂,把糖壳儿都给染红了,她咬一口,唇上也沾了些碎粒儿,看上去真是诱人。
周明宽悄悄地把门关上,苏秀月:“你关门干嘛?”
“只买了两串,你一串小山子一串,万一小山子吃完了你还没吃完,他会来找你要的。”
苏秀月伸手要开门:“他要我就会给他呀,我还会跟小孩子抢吃的吗?”
周明宽一本正经:“这几天他咳嗽,不能吃太多甜的。”
原来如此,苏秀月安心地啃起来冰糖葫芦,坐在床边晃着两条腿,开心极了,她越是这样快乐,就让周明宽越是想把她摁趴下去。
“好吃吗?”他声音微微黯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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