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疼你了?”
真硌疼了,归菀忍痛,眼睛眨啊眨的:“世子不陪你母亲?今日是上元节。”
“我想陪你呀,去年这个时候,”晏清源一提,就见归菀神色有些异样,脑子里早想到了她去年被人带走的事,佯做不察,在她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好似就不怎么顺,今年谁料更不顺,所以我得携佳人出门散散晦气,走罢?”
乌沉沉的月,圆是圆了,可被西山那燃起的油光一比,一下就给压了下去,半边天蓄势喷薄,红得恣肆,亮得恣肆,恍惚间,真让人以为福光普照,人间失真。归菀裹的厚实,同他一道出来后,率先也是被西山吸引了目光,眼眸一投,瞬间也跟着璀璨几分。
挤过熙攘人群,照夜白温顺安静地被牵在刘响手中,就跟在两人后头。
“小晏前不久给我来信请求去打柏宫,我准了,想必你姊姊要守一段空房度日了。”晏清源笑吟吟告诉她,归菀心头一恍惚,脸上有些腼腆:
“他信里有没有说我姊姊如何了?”
晏清源左右一看,在个铺子前驻足,买了两枝梅花,分归菀一枝,往绿萼上一凑,沁人心脾的幽香顿时让人心情好了几分。
他呵地声笑了,把个梅枝在归菀眼前一舞,点上她鼻间:“他跟我说正事,提你姊姊做什么,我也不乐意听,你这个姊姊,”说着顿了顿,打趣一笑,“怎么,你没再给她写家书?报一报你晋阳的动静?”
“我哪里敢,怕世子一个不顺心,再要杀我,我就是生十张嘴也说不清。”归菀很机灵地把话挡回去,头一晃,顺带连梅的清香也避开了。
街上灯光,映出她粉致致的脸,跟着动作,那两只眼睛,迅速荡过潋潋的一道波纹,仍朝西山方向漫过去了。
晏清源将脸一扳,迫使归菀回头,似笑非笑对她道:
“还知道怕死就好,我真怕你个小姑娘家,偏要做视死如归的事情,下辈子,投胎到北地,我定提拔你当我的扈从。”
归菀冲他微微嘟起嘴,不稀罕笑道:“我才不要当什么臭男人!”说罢觉得言辞未免不大庄重,腮上一热,垂着个脸,不说话了。
四下人虽多,晏清源见她这么个娇俏含羞劲儿一出,心随意动,使劲掐了下她小手,低声笑道:
“嗯,不当,我的菀儿又香又甜,”说着说着,在她耳畔一凑,不知说了句什么,归菀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耳根子瞬间烧起来,她猛地从他掌间抽出手,拿微凉的手背,挤开点毡帽,像一匹马儿似的,咻咻地冒出了声鼻息。
努力把这份窘意,在冷冽的空气里晾了。
晏清源含笑不语,只又把手一牵,人被他扯的踉跄往前走。
晋阳的长街,宽阔热闹,更甚邺城,虽为别都,地位却似在邺城之上,归菀早看出其规格不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等走到阑珊处,行人稀少些了,归菀问道:
“世子怎么有心思出来?如果换作我,肯定了无精神。”
晏清源长长“哦”一声,一侧眸,满眼月光,银辉熠熠,“怎么个说法?”
“世子就不担心前线战事么?”归菀把个好奇的目光投过来,仿佛孩子一样,晏清源看了看她,哼笑一声:
“前线自有将领,我要天天愁眉苦脸么?有何用?怎么,菀儿有能替我分忧的?”
归菀拿帕子掩面轻笑:“我哪有这个本事,只是,柏宫本是北朝第一悍将,他这一反,真的无人能制吗?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打败柏宫?”
身后,刘响一直紧跟不远,隐约听归菀提及柏宫,顿时警觉,朝晏清源一看,世子爷是个毫无波澜的模样:
“他再厉害,也有弱点。”
归菀很认同地点点头,忽嫣然笑道:“世子说的对,是个人,就有弱点,我知道什么人能打败他。”
此话一出,晏清源也微觉诧异,很有兴趣地笑问:“菀儿知道?何人呢?”
“自然是他的老师呀,”归菀把梅枝一捻,在手里轻轻晃了晃,“他行兵打仗,总是跟人历练出来的,世子只要能找到他当初拜师学艺的老师,请这个人,柏宫心里一看,老师都来了,肯定会怕,再加上老师又知根知底,焉有不胜的道理?”
看她说的漫不经心,小孩子过家家玩似的,晏清源神色微敛,挑眉问道:“你怎么懂这些?”
归菀眸中一惊:“难不成我说中了?柏宫真的有个老师?所以世子才高枕无忧?”
说罢对着他笑了一下,“我随口一说,歪打正着了么?”
“是个好主意,看来,我的确应该去找他的老师,”晏清源爱怜地揉了揉她脑袋,“好孩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因为我做过别人的学生呀!”归菀俏皮微微一笑,极快的,那笑意又隐去了,她低头捏着梅花,“以前,顾尚书教我和姊姊丹青,一幅画里头,哪几笔是姊姊画的,哪几笔是出自我手,尚书一眼就能识别出笔法,因为他是老师,老师都了解自己的学生。”
她这个模样,似还带几分羞怯,晏清源不动声色看她许久,目光未移,等她再抬首,意味深长一笑:
52书库推荐浏览: 蔡某人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