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我要回邺城了,你是愿意跟着家家,还是跟我?”晏清源微微地笑了,眼睛在晏清泽脸上一定,见晏清泽想都没想,很果断道:
“世子不说,我也会跟家家提,我愿随世子回京。”
晏清源手底转着匕首,时不时一闪金光:“那好,你跟我回去,不过,有一点,读书这件事上,我可不是家家,你想好了,受不了的话,就免谈。”
在晋阳,晏清泽的课业,穆氏并不上心,只管让骑兵省的人常带他在射堂勤于练习弓马剑术,此刻,他不慌不忙洒脱一笑:
“我不愿做白丁,可也不愿做博士,我还是想,日后能为阿兄领兵打仗!”
听得晏清源哈的一笑,上下打量他两眼,把手里匕首一投,晏清泽稳稳接在怀里,随即拔出刀身,一双黑黢黢的眼,顿时亮似寒星,却是冲晏清源粲然笑了。
“好,这把匕首就送你,倘真有一日阿兄有难,就看你有没有拔刀的胆子了!”
一听兄长有调笑的意思,晏清泽一挺胸脯,把匕首别在腰间,那张童稚犹在的脸上,是个雄俊风姿:
“那有何难!拔刀亮剑,义不容辞!我必成阿兄左膀右臂!”
晏清源面上笑意更深,赞许颔首,似也不单纯当作孩童之语,丢个眼神,晏清泽就带着匕首去了。
又过半刻,走出听政殿,刚进木兰坊,看见个身穿白襦裙的侧影,正踮脚够着花枝,一段披帛,拖出老长,萦着纤草,兜了几点子落英,春风一过,裙裾卷浪一般飞盈到视线里头。
一个用力,折下半枝梨花,她还想再把胳臂伸长些,觉得后头好似扯着了,“咦”一声,垂首回眸,目光先落在披帛上,见一只胡靴踩上头呢,才把头一抬,看见几步外晏清源正笑望着自己。
归菀羞赧把花枝一藏,背在身后,腼腆喊了声“世子”。
晏清源俯身一捞,端着她披帛看了看,上头刺绣极为淡雅,星星点点的一簇簇小花,不仔细看,以为是纯色。
“藏起来做什么?我难不成还不许你采花?”晏清源睨她一眼,把归菀说的无声笑了。
“我怕人家说我呀……”归菀不好意思把脸垂下,暗指丧期。
可春光明媚,死人是死人,活人是活人,只要生命还在,谁都有权利也来掬一捧春光在手,才不负这韶华正好。
晏清源哼一声:“怕还出来?”
归菀迅速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头,柔声问说:“世子怪我?”话一完,被他捏着下巴又抬起了脸,两人皆被夕照打出浓密长睫的投影,别样动人,晏清源目光停在她脸上,莞尔道:
“想摘就摘吧,在晋阳过不了两天了。”
“世子要回邺城了?”归菀惊讶道,“可是大相国,还没有下葬呢!”
晏清源颔首,捏着小下巴不放,手指在白嫩的肌肤上,一下又一下:“不是时候,你收拾下东西,等明日我再把事情处理处理,就动身。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许提起。”
归菀撇撇嘴,嘀咕着:“我能跟谁说去呀?”悄悄转起花枝,还有话想问他,却被个声音给打断了:
“你走了,答应过的事怎么办?”
白昼渐长,就是落日余晖,都好半天不散,归菀目光一动,看的清楚,有一名年轻姑娘,不知几时就在他们身后站着了。
这个女人肤色黑红,拖两条长辫,个头甚矮,只是眉眼间,别有一股傲气,一见晏清源转了身,手里的鞭子,就指到了他鼻子底下: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这就回我父汗那里去!”
归菀见她年纪也轻,语气却这样不客气,一阵纳罕:到底什么人,敢这样跟晏清源说话?可她说的什么,归菀一字也没听懂,电光一闪间,蓦地倒明白了,是茹茹公主呀!
晏清源心下不豫,面上却露出个温柔的笑来:“算啊,怎么不算,我回邺城,是有些事急着置办,时机恰当,自会回来找公主。”
说着朝归菀眼神一动,分明让她回去的意思,归菀却不动,立在那,好奇地看看晏清源,又看看茹茹公主,恰巧,茹茹公主的目光也一直瞄着归菀不放。
晏清源微微一笑,不动声色拽了下归菀的披帛,不容置喙道:“我让你回书房,你没明白?杵在这做什么?你又不懂鲜卑语。”
归菀却偏偏露出编贝般的细白牙齿,轻声笑道:“我正想学呀,世子说的什么?”
说完,发觉什么似的,倒学着他,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在晏清源身上一停,笑而不语了。
晏清源没功夫搭理归菀这会的调皮劲上来,只得告诉茹茹:“我不会让公主等太久。”见茹茹是个不信的模样,赌气的一张脸,马上就要燃起熊熊烈火。
果不其然,手中鞭子朝空中一抖,清脆的荡了圈回音,归菀猛然受惊,捂着胸口,往晏清源背后躲了躲。
茹茹见状,转怒为火,脸上罩着阴云,气呼呼质问晏清源:“她是什么人?”
晏清源轻咳一声,要笑不笑看了眼归菀,用鲜卑语说道:“她啊,我的一个丫鬟,公主不必理会她,要么,我回头给公主一件信物,你放心,我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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