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源张着双臂,神情慵慵懒懒,他皱眉一笑:“你怎么说的?”
公主将衣裳一件件叠放整齐,答道:“妾说知道,那女孩子一无名分,又是南人,大将军不过一时兴起,等日子久了,自然就会丢开手。”她嫣然一笑,“大将军若真喜爱她,总该给个名分的,如今养在东柏堂里,至多算外室,妾请大相国不要担忧此等小事。”
晏清源哼哼笑了,转手将公主抱在胸前,轻啜着脸颊:“这么懂事,臣真是受宠若惊,臣该怎么补偿好呢?”说着滚到榻上,掐着她一颗珊瑚珠子,暧昧低笑:
“换个样儿,公主别老别别扭扭不肯,臣伺候的不好么?”
公主疼得咬唇,打在他胸膛上:“天还没黑,郎君倒没个正形,倘是敢欺负我,我这就告诉大相国去。”
晏清源啃噬起她肩头,声线已开始走样:“公主要告诉大相国,我怎么在这上头欺负的你么?”
一时间,红销帐里,只剩交颈鸳鸯的喁喁低语,纠缠不休。
冬天的漳河两岸,萧索的尽是风霜之态,看的人心也跟着枯干。
梅开有信,人烟无杳,酸风把归菀一双盈盈秋水似的眼,生生要给冻住似的。媛华实在怕她身子禁不住,将氅衣裹了又裹,风帽压了又压,几要气笑:
“邺城就是邪风大,跟人一模一样。”
归菀搓了搓手,却将全副精神都打起来了:“姊姊,你看,河水上冻了,你说,下面的小鱼儿,也会被冻住在里头么?成一个冰雕?”
说的自己倒先笑了,目之所及,虽是干冷的一副景,大地枯茫茫一片,半点看头都没有,可它又莫名带点子悲凉气,豪迈气,说不上来怎么去描摹,于归菀而言,有几分新奇,暂时忘却人世龃龉,同山河相交,花无长乐之心,也许,河里的一条小鱼儿却可以有忘忧之效的。
思绪正漫无边际飘着,眼前晃过一影,归菀眼尖,瞧的清楚,嘴里直呼白气,像是乐的:
“姊姊,是野兔子!”
媛华顺势看过去,早逃的无影无踪,只余孤蓬乱倒,她突然也来了兴致,急急朝前跑了几步,眼珠子一转,转过身就拉起了归菀:
“咱们去看看它是不是在这里头做窝呢!”
脚底那双云凤鎏金天錾花银靴子,踩的长草窸窣作响,再往里扒拉,忽惊起两只大鸟,扑啦啦一起,煽动起的气流,直拂到面上来,归菀未躲及,嘴巴上竟糊住了根鸟羽,她赶紧拈下来,再仰首:
大鸟远去了,可头顶上,却正飞着更大的一只。
不断地打着旋儿,双翅动也不动,却又那么舒展,邺城的苍穹,可真高啊!
她从来没见过,屏气凝神,瞧了半晌,不觉间,媛华也被吸引过来,直到两人昂的颈子发酸,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是鹰么?”
说完两人皆捂嘴笑了,说起以前画上见过的,比划一阵,笑着笑着,归菀像是想到什么,弯弯的笑眼渐渐没了弧度,眼波轻轻一动:
“姊姊,我们怎么回去?”
说的媛华一怔,东瞧瞧,西看看,四下里好像一个样子,两人不觉已经走远了。
来时,媛华一凶,便再没人敢跟着,又有老夫人帮衬,只带了秋芙花芽,说去街上玩,却也让在出郊的铺子那等着了,这一会儿,日头明显迫近西山,而两人,也明显是要迷路了。
第38章 醉东风(14)
好在媛华经了这些个事一场,再也不怕的,看着日头最起码能辨出东西来,转脸再看归菀,面上迷迷惘惘的,不知在想什么,摇了摇她胳臂:
“菀妹妹?”
归菀腼腆一笑,眉眼又弯如月牙:“我想起一件事来,东柏堂有本《水经注》……”话还没完,本想着说日后多研磨研磨也无不可,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晏清源,方活络起的小脸,一下子,凋萎无光,看得媛华心头又是一紧,却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猜想大约还是东柏堂的缘故,不敢再提,忙笑着打岔:
“这会子看也该晚了,咱们得朝南走应该。”
顺着往南的路,极目看去,目光尽头,还是曲折一片,眼见霞光要烧起来,隐隐绰绰,漫天铺开,皆往西山那一处拢去,媛华这才有点急了,不说别的,一夜冻也要把人冻僵了。
死也不能是这个死法。
“菀妹妹,跑得动么?”媛华牵起她的手,归菀虽答应了,可两人衣裳穿的厚,又披着裘衣,没几步,就喘个不住,直到终于见到亮堂的一条官路出现在视线了,方弯腰捂着胸口停了一停。
也许真该带人出来的。
只是两人人再无多余的气力了,媛华机敏,一眼瞄到了树下拴着的马匹,将发髻里簪子一拔,散落下的青丝粗粗挽住了,便朝看马的人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我姊妹二人荡失了路,能不能租借你的马匹到晏府?”
归菀见她这般大方开口,圆圆活活的,心底暗道:我也得学姊姊一样,不能总这样怕生……
一念起,尚未到头,看马人的目光,越过媛华,倏地落在自己面上,竟也是眨也不眨地不肯再移挪了,被陌生男子这样没遮没挡的打量,归菀一下红了脸,抚着领口,背过身去,却又迎面撞上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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