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宋予夺倒是特地向沈瑜解释了一番,说是自己忙,委实是腾不出空闲来。
他与鸿胪寺那群负责接待外宾的朝臣还不一样,除此之外,还得帮着大皇子来料理古丝路通商的事宜。
再有,他还得费心周旋其中,以免发生什么变故。
宋予夺将自己沙场之上排兵布阵尔虞我诈的本事用在了朝局争斗中,既要与西域使团你来我往地试探,还要防备着皇上的猜疑,实在是耗尽了精力。
这种情况之下,他没工夫去顾及沈瑜,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沈瑜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多生事端,更没任性到非要现在逼着宋予夺过来,分辩个所以然出来。
更何况,这件事情她自己都没能完全想清楚。
当初决定要留下时,她是考虑过后来的,想过会被为难,也知道做出选择之后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
说来也奇怪,早前被老夫人为难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过了也就算了。可在与傅昇谈了寥寥几句后,却忽而有些沮丧起来。
古丝路将要复开,有头脑的商人都开始筹谋,可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得将精力放在宋家后宅的事情上,眼下还算好的,等到扶正之后,怕是还得硬着头皮去参加宴饮周全着往来交际。
这也就算了,在回来之后,又要灌下那么苦的汤药,就为了去生个孩子,好让老夫人能点头同意扶正之事。
沈瑜端着那药碗的时候,几乎是茫然无措的。
她不怕被为难,可是却并不想委曲求全地妥协到这种地步,仿佛自己的一生都要系在这肚子上似的。
这莫名让她想起宫中有的为了子嗣疯魔的嫔妃,有些可怜。
当初她会点头留下,一部分缘由是因着虞丽娘之事,想着不妨放手一试,合则聚不合则散。事到如今,沈瑜开始心中开始有想法露了头——或许是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宋予夺很好,她也试过留下了,但仿佛的确不大合适。
沈瑜跟宋予夺各忙各的,虽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却是相安无事。宋予夺仍旧大半时间都耗在朝局之上,而沈瑜则料理着年节的往来交际,又腾出些功夫去打理生意之事。
早前有点青在,她落了许久的清闲,可如今却又纷纷捡了起来,倒像是刚来宋家那会儿,对生意之事格外上心。
沈瑜甚至还吩咐了雁歌,让她帮着打听些古丝路的事情。
雁歌在账目上并没多好的天赋,可消息却是灵通得很,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也算独到。所以沈瑜将盘账的事情交给掌柜,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则交给雁歌来办。
雁歌也早就听闻了此事,兴致勃勃地问:“夫人是也想做笔大生意吗?”
“还没想好,”沈瑜如实答道,“先打听着,算是有备无患。”
雁歌点点头,又道:“我倒是很想去呢……听人说,西域那边的风土人情与咱们这里大相径庭,想必会很有意思。早前西域使团进京的时候我还专程去看过,他们随行带着的东西看起来很有趣。”
她如今这年纪,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谈及这些未知的事情,眼中尽是跃跃欲试。
寻常姑娘家,这时候或许都该谈婚论嫁了,可雁歌打小就知道自己同旁的姑娘家不一样,如今更是彻底想开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自己过得痛快就够了。
见此,沈瑜笑道:“既是如此,那我让你带支商队到西域去做生意,可好?”
雁歌先是一喜,随即又连忙摆了摆手:“我并不擅做生意,给您打打下手还行,若我要自己去做,说不准是要赔得血本无归的。”
回绝之后,她又觉着分外遗憾,试探着向沈瑜提道:“若您另遣个人管着生意,我倒是愿意随行当个打手,也好去见识见识。”
雁歌天生力气大,这些年又一直跟着耿轲学武,身手很是过得去,当个打手也是绰绰有余了。
沈瑜沉默了会儿,方才又道:“若将来我真遣商队过去,就让你随行。”
雁歌笑道:“这极好。”
自打老夫人召沈瑜过去训斥,而沈瑜转头就想办法将翠宁给逐出去后,两边就算是撕破脸了。她毫不怀疑,如今若是再过去,必定是要被老夫人捏着作筏子的。
所以到了家宴,她也压根没准备再去。
可巧宋予夺也没回来,此次宫宴很是隆重,有后妃有皇子公主,还有西域使团,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出席。
沈瑜独自吃了年夜饭,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烟火,就准备歇下了。
青溪在她躺下之前端了汤药进来,一旁的碟子中还摆了蜜饯,沈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并没动蜜饯,将那汤药端过来一饮而尽,随后吩咐道:“告诉小厨房,今后就不必再熬药了。”
青溪惊诧地看向沈瑜,可还没来得及多劝,就被沈瑜给打断了:“好了,我要歇了。”
外边热闹得很,但沈瑜却很快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身旁的动静给惊醒。她抬手揉了揉眼,见宋予夺的发上似乎是沾了雪,出声问道:“外边下雪了?”
“刚下不久,”虽说知道沈瑜已经醒了,可宋予夺却还是放低了声音,笑道,“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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