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倒没想岔,慎王来探病之时与宋予夺谈论的都是边关之事,或者这一年来朝中的变化,至于先前那件后宅的事情,早就忘了。
听沈瑜提到耿轲被京兆府抓走严刑拷打,宋予夺不由得拧起了眉头,但他也明白这背后是慎王妃的手笔,只能不了了之。
若不是沈瑜先前做主修书求情,只怕耿轲的命都要没了,也讨不到什么说法。
宋予夺沉默了会儿,复又看向沈瑜,神情郑重:“多谢。”
他这神情语气都太正经了,沈瑜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答道:“我也没做什么,到底也是借着你的面子罢了。”
若不是慎王肯给宋予夺这个面子,那她做什么都没用。
“不单是这件,”宋予夺靠在椅背上,可却并不显得懒散,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我虽一直在应付来客,但也多少了解了些家中的事情……家中的铺子生意,还有予璇,都多谢了。”
他并不擅言辞,尤其不会说什么感谢的话,所以心中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这一句。
可他的态度太认真了,以至于这话的分量都沉甸甸的。
但沈瑜的确担得起他这么一句谢,所以并没推辞,只是说了句:“无妨。”
宋予夺还欲再说,外间忽而有人打了帘子,回禀道:“三姑娘来了。”
自打宋予夺回来之后,宋予璇就一直很高兴,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喜色。她方一进门,就将披风解下给了侍女,快步走到书房中,目光在宋予夺与沈瑜之间绕了绕,笑意愈浓:“我方才还说怎么没见着阿瑜,原来是在大哥这里啊。”
说着,她又向宋予夺嗔道:“大哥也真是的,就让阿瑜在这里站着吗?”
侍女随即挪了椅子过来,宋予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略带些歉疚地向沈瑜道:“是我疏忽了。”
“不妨事,”沈瑜摇摇头,“我也才来没多久,说了话就要回去了。”
宋予璇“嗳”了声,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莫不是我打扰了?”
她这话中带了些调侃的意味,沈瑜自然是立即就听出来了,但这话承认不是反驳不是,只能另寻旁的事情岔开来。
沈瑜道:“你这又是从哪儿过来?”
宋予夺咳了声,随即道:“你穿得太单薄了些,小心着凉。”
宋予璇乖巧地应了:“我午后就在祖母那里。可巧皇上与太后都赐了东西下来,我顺道带回来了。”
她这些日子去西府的次数愈发地多了,一方面是年关琐事多,另一方面,则是侯夫人现在越来越看重她。
宋予夺颔首道:“那你好好地收着。”
“太后赐下的年礼中,还有一份是给阿瑜的,”宋予璇很是愉快,“我也帮你带回来了,方才交给了青溪,让她收了。”
沈瑜有些意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当太后这是弥补她。
说来也怪,方才她跟宋予夺两人之时反倒没觉着如何,可宋予璇来了之后,却总是觉着尴尬。
所以沈瑜并没久留,只略坐了会儿,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将此地留给了他们兄妹。
一出门,她便冻得一颤。
青溪迎了上来,替她挡了些风,扶着她回自己房中。
天已经暗了下来,有些阴沉,仿佛是要落雪一般。
沈瑜看了眼天色,轻声道:“一年又要到头了啊。”
第51章
是夜,落下鹅毛大雪来,及至第二日一早,庭院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凛冽的风势倒是小了许多,小厮侍女们裹了厚重的棉衣,在院中扫雪,不多时便清出可供人走的道路来。
沈瑜原本就没想着出门,挑开门帘看了看外面这情形,就愈发坚定了这个念头。
只是在房中也没什么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拿刺绣、下棋来打发时间。
宋予夺也没出门,青溪借着送东西的功夫走了一遭,回来后向沈瑜道:“将军还是在书房看书,并没旁的人。”
沈瑜撑着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垂眼看着手中的棋谱。
“三姑娘近来忙得厉害,都没空来咱们这边了,刚好将军又闲着,”青溪试探着道,“您若是想找人对弈,不如去他那里?”
沈瑜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暗示,怎么都该听出来了。可这话她并不想接茬,所以只是抬眼看向青溪,一言不发。
她少有这样的模样,青溪看得莫名心虚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是奴婢多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瑜放缓了脸色,可话音仍旧淡淡的,“但这件事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
以往青溪也会自作主张替她办些事情,沈瑜从没计较过,一来是知道青溪并没坏心,二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如今在宋予夺这件事上,她并不想让旁人来插手。
更何况青溪并不清楚背后的那些缘由,纯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帮忙也没帮到正点上。
此时正是年关,便是为了讨个好兆头,沈瑜也不愿在这关头去惹出什么事端来,只等着过完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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