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突然又笑了出来,分明是那般艳丽的笑容,却隐隐约约的总带着几许诡谲的味道,“自然,奴还是希望是后者的。能够被您前后下指令杀死,真是奴的荣幸。”
一番话她说得颇有些死皮赖脸的味道,然而她的眼神却是平静,望向跟前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染上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他果真皱眉,总算再度开了金口,“鸠姬,你这又是何必?”
分明是一句语调平静的问话,然而她却从里头听出了几分厌恶。
她实则也的的确确是理解的。自己如今的做派,的的确确是有几分为人不齿,然而她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千里之外的女子不过是早认识他了一些,便能够成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凭什么自己在他落入危难之中时的照顾,在他的眼中就这样不值一提,在他的心中也掀不起一丝半缕的波澜?凭什么最终被赶走的人是她?
种种的疑问听起来的确有些强词夺理,然而她却还是颇有些不忿,只能对着跟前皱着眉头的云墨寒满不在乎地一笑,眯着一双眼睛无比娇媚地看着他,“将军您又是何必?如今的形势并没有这般危急,而您也不至于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死活所操心。而您却这般急切地赶我走,难不成是您自己心中对于我也有鬼?”
她这一句话落下的那一霎,的确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图了。
她已然许久没有这般骄纵任性过了,然而这么一次,且让她好好发泄个干净。至于结果……她已然不在乎了。
鸠姬原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对自己发一通脾气,也或许会恼羞成怒赶自己离开,然而却始终未曾想到他却是目光平定地说道,“我永远忠于我的妻子。”
鸠姬哑然,一时间只觉得通身冰凉,一阵阵地发寒,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定,语调也是出奇的平静,“今天所谈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便也不强求。只是,有些念头,不应该再动。”原来他一直都是明白的,原来他从前不过都只是在装傻……她瞪大了眼睛,分明是早就可以想到的结果,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一阵阵难过。
心中泛起的最后一丝希冀终于破灭于无形,她死死地咬着唇,再次盈盈拜倒,随后死死地攥着那个做工粗劣的貔貅香囊,直到指尖将上头的绣面揉皱以后,她才颇有些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香囊,将其搁置到了桌面之上后,这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鸠姬曾以为云墨寒他只是一块雕琢成人的冰,无情无心,谁也撼动不得他的心智,那样却也还好,起码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得不到,别人也未必有资格得到,至于那个发妻,也只不过是谁快谁慢的问题。然而,她却未曾想过他本为有情人,却把所有的情都给了那个唤作唐夜霜的女子,也并非是无心汉,而是只对不喜欢的人才无心。
情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习惯了千金散尽还复来,然而这一次,却让她满盘皆输。
她生气,却无可奈何,只能就此退下。
赤月王都以内,风起所在的小筑之中,如今正出现着一副让人颇有些大跌眼镜的画面。
那厢房以内,那一向不爱红妆爱武装、成日以打打杀杀作为主题的陵王妃,如今居然正在跟绿霓一道拿着针线在绣布上穿梭着,正襟危坐,看起来很是认真,似乎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
府中的仆人路过那里的时候,都不禁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什么路数。
这陵王妃怎么突然就开始转性了?原先皆不见个人影,如今这三天两头的便来找他们夫人学习针线,就连正主风起此刻都有些无法插入她们之间的话题,只能默默地退居在外,很是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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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绣花苦手
而眼见的半掩着的门扉里,唐夜霜正随着绿霓的指点,一板一眼地在绣布上头定点,一面又比对着花样,煞有其事的模样。但若是仔细看她绣布上头的内容,才会发觉方那从容淡定的姿态全然都是假象。
洁白的绣布之上,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盘踞其上,虽然还没有完全绣完,然而看起来却已经让人觉得无力回天。
唐夜霜在又一针落下后,停顿了两秒,端详了一下布面上的玩意儿,一时间自己不免也有些想笑。
她虽然对于写字画画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还算运转自如,但是绣花这项活计儿好似是天生跟自己就过不去一般,无论这些天以来绿霓如何指点,她却始终还是不得其中要领,只能跟着布面上头的怪物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间看起来都很尴尬。
绿霓正说到一般,见着唐夜霜的动作似乎陡然停滞了下来,不免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眼,朝着她手下的布面一看,一时间那美丽的眼中不免也漫上了几分笑意,然而还是努力地憋住了,只能安慰道,“王妃您不用着急,这新手初学都是这副模样的,等您再纯熟一些,这形状便找准了,如今便是学学针法而已。”
唐夜霜自然知晓她是在安慰,然而眼见得绿霓手下的绣面,以及自己手下的绣面,分明是一个图案,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不觉也有些感叹,“也不知道云墨寒此前收到我的那只貔貅香囊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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