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请大夫,贴个膏子就行了!”贺词扶着椅子站起来,作病弱状,捏了嗓子道:“既是那小皇子指名要见我,我去见一见再回房休息罢!”嗯,大家见我病了,自然略见一见就让我回来,料着不会露馅才是。
这会杏仁见管家娘子没有认出贺词来,便在管事娘子身后眨巴着眼,对贺词作嘴型道:“看吧,没认出来吧?”
又有李缮半天不见贺圆出去,一时亲来催促,听见贺词头痛了,又见他在额上系了红绸带,怔一怔道:“早起不是好好的么,这会怎么就头痛了?”因又道:“想是冷风侵人,着了风了,睡觉时可该关好窗子。现下你贴着膏子也好,过会儿请了大夫来瞧瞧罢!”一壁说一壁拉了贺词就走,口里又笑道:“那北成国小皇子看着可俊,想起他小时候叫过你一声‘姐姐’,我们还偷偷笑呢!这会人高马大,虽说才十岁,可比震哥儿还略高些。想来他们北边的人个子总是高些。”
“小皇子指名见我究竟是为着什么事?”贺词这会也想起贺圆小时候进皇宫,后来让唐至礼叫了一声姐姐的事,想着这唐至礼只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度着是要给妹妹出难题来了。只是妹妹这会不在,自己又没妹妹的急智,不知道应对的过去还是应对不过去。也罢,若是解答得出就解答,若是解答不出就装头痛溜走。
贺词一边想,一边装病弱扶在杏仁手上,随了李缮和管事娘子往会客的厅里去。
34、秀美小姑娘
贺府会客厅侧门是丫头们递茶送水的地方,此时却站了好几位女眷。都悄悄讨论道:“没承想这北成国小皇子倒俊秀,不愧是皇子,看着就是气派。只他这会指名要见圆姐儿,着实有些唐突。若不是圆姐儿还小,倒叫人……”
“哟,这小皇子现下不过十岁,圆姐儿也不过八岁,不过小孩子家,见一见倒没什么的。倒别乱猜度!”
“你们说,这小皇子要是看上咱们圆姐儿,咱们圆姐儿是不是就会成为王妃?咱们府可从没出过王妃的,若是出一位王妃,那是何等荣耀之事。”
“啐,北成国那么远,就算是太子妃也不做,何况只是王妃。”
“你们别乱猜了,这位小皇子这次来了,其意不善呢!几年前他着了圆姐儿一道,被bī叫了圆姐儿一声姐姐,这事儿传的人尽皆知。人人当个威风的事来说,都说圆姐儿给咱们国争光了,兴头儿可高。只他们不想想,这么一来却是得罪了这位小皇子了。现下他来了,怕是寻仇报复来了。可别高兴的太早。”
待李缮领了贺词到侧门时,各位女眷忙让开一个位置给他过去,一面悄悄问道:“圆姐儿莫不是头痛,怎么这会系个红绸带来了?”贺词捏着嗓子应了一声,却听到厅里传出一个声音道:“皇子殿下是四年前来的咱们南昌国,当时在宫里见着圆姑娘一次,这回来了倒还记得,等不及禀了皇上令人宣进宫,只着人先带了来见见。这会只得领路带了来,……”
贺词随李缮跨过门槛,抬头见说话的是一位曾来过府里的常公公,再往他旁边一看,坐着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穿了一件大红色天降纹锦袍,样子倨傲,料着就是北成国的小皇子唐至礼了。嗨,名字叫至礼,为何样子这般无礼?
李缮这会拉了贺词的手送到贺老太太跟前,一面笑向众人道:“姐儿今日头痛,这才来的迟些。倒别见怪!”
贺老太太笑容可掬的陪着唐至礼说话,见李缮拉了贺词进门,一眼见着他头上系了红绸带,样子不如往日jīng神,着他一一的见过众人,这才问道:“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就头痛了?请了大夫没有?既是这样,见过殿下就回房去歇着罢!”一面又跟唐至礼道:“可是不巧,偏圆姐儿头痛,还怕她把病气过了人。殿下你看……?”
贺老太太是什么人?她自然一眼就瞧出眼前作女装打扮的却是贺词,脸上却不动声色,只使眼色与李缮,着她快些扶了人回房去。其实李缮也一早认出贺词来,只是想着唐至礼既来了,自要让他见着人,这会领了见过,知道是病了,自然不会为难人,这事儿就揭过了。
开玩笑,既然是找上门来了,自然是有备而来,是必要让贺圆大大跌个面子的。若是贺圆自己小孩子跌个面子倒没gān系,只是这事儿却不同其它事,却关于国体,自不能让这个唐至礼得逞的。为什么常公公要把人领了来贺府,却不着人宣了贺圆进宫去?这事儿一想就明白,定是知道这回唐至礼势必要压贺圆一头,皇上却不想在国宴众目睽睽之下看着贺圆被难住,这才使了法子让常公公领了唐至礼来贺府的。要不然,凭他一个小皇子,说一声想见贺圆,这自然宣了进宫,何须要他等?只是这会儿若是传出北成国小皇子给贺府姑娘出难题,把贺府姑娘难倒了等话,却也于贺府众人脸上无光。若是这唐至礼回国一chuī,说道把长公主义女难住了,北成国又是一番得意,却极不妥的。这会借病避开他却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却说唐至礼打小聪明,甚受父皇的宠爱,不想那年到南昌国时,却不慎着了贺圆的道,居然叫了她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娃一声姐姐,此事实是奇耻大rǔ,回国后时时记着这件事。因今年国使周大夫来南昌国,他便又随了来,一心要出难题难倒贺圆,让贺圆当着众人的面向他叩头喊哥哥,好挽回当初失去的面子。今日随常公公到贺府,左等右等才见心目中想像了好多遍的贺圆出现了,小时候胖乎乎可爱的小女娃如今却是一个秀美的小姑娘了。
唐至礼这会见贺词头顶梳了娇俏双螺髻,戴了两朵指甲大小的宫制绢花,却在额角上系了红绸带,很奇怪的,居然俏丽中透出一股英姿飒慡的味道,由不得细看两眼。因听得贺老太太言道她病了,原来脑子准备的一见面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想法倒忘记了。见他请过安,一个转身又要下去,待要qiáng制留下,却又显的霸道。一时喊道:“贺姑娘等等!”说着令人拿了一个小箱子召上来道:“这是我师博做的一幅七巧图,贺姑娘留着玩玩,三日内若能拼出来,自不枉我几年前叫了贺姑娘一声姐姐。若是三日内拼不出来,贺姑娘就得跪下叫我一声哥哥了。”
不就是哥哥姐姐的一声称呼吗?何必搞的这么复杂?贺词瞪一眼唐至礼,差点就说,来,我这会就叫你一声哥哥得了,不用拼什么图了!
唐至礼被贺词一瞪,莫名的觉得心肝儿一颤,自己倒暗暗打个寒噤。
却说史仪领了贺圆贺震出了莫府,上了马车才要走,却听外面有说话声,一时掀车帘朝外看,见是贺圆的奶娘李妈妈掸着裙子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一脸焦急,不由怔一怔问道:“李妈妈,你怎么来了?”
原来杏仁要找婆子上莫府向贺圆报讯,一时不放心其它人过来,只得找了李妈妈,索xing把贺圆扮了贺词随史仪上莫府的事说了,说李妈妈找个由子让贺圆快些回府。李妈妈一听大惊失色,忙忙就出门了,这会一见史仪领了贺圆和贺震要上轿子,忙赶上来道:“奶奶,哥儿,咱们府里来了贵客,说是北成国的小皇子。现下在前头指名要见哥儿姐儿,着我来请奶奶并哥儿快些回去的。”
“北成国的小皇子?”史仪一听打趣道:“是我们素日说的圆姐儿的那个便宜弟弟么?这回跑咱们贺府来了,难不成想正式认圆姐儿为姐姐?”说着先行笑了,又向贺圆和贺震道:“听得这北成国小皇子打小有神童之称,四年前在圆姐儿跟前栽了一个跟头,这会来了,只怕不是见见那么简单,怕是为难圆姐儿来了,咱们快些赶回去瞧瞧!”
贺圆一听得北成国小皇子来了,指名要见自己等话,已是暗吃一惊,一下拿眼看李妈妈,却听李妈妈道:“前头自是催姐儿出去见了,只不知会出什么难题。”
这么说,小哥哥硬着头发扮成我的样子先出去会那唐至礼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贺圆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脱口道:“不得了,咱们快些走罢!”话一出口,不由瞧瞧史仪,糟,忘记压低嗓子说话,这会也瞒不住了。
史仪一听贺圆说话,转头正眼一瞧,不由一惊道:“我的天,原来你是圆姐儿,却不是词哥儿。就这么瞒了我一早上。我这阵子眼神儿可实在不济,到这会才瞧出来。震哥儿你笑什么?好呀,原来你们合伙瞒我来着。”
贺圆见史仪认出自己来,撑不住也笑了,“伯娘只顾着看莫大哥这个女婿,自然没顾上瞧我了。”
“真是人小鬼大,只你也大胆,就敢扮了词哥儿的样子跟出来!”史仪已是忙忙着车夫快些走了,一边道:“这会府里不见了你,可该翻天了!什么,词哥儿可能扮了你的样子去见唐至礼?呀,真是一团糟糕!”
马车很快赶到贺府,早有婆子上来扶了她们下来,迎了进厅,都悄悄道:“今早北成国小皇子来了,指名要见咱们府的圆姐儿。后来拿了一个小箱子,说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木片,让圆姐儿三天内拼出一个图来,若是拼不出,就得跪下叫他一声哥哥。圆姐儿着人拿了箱子回房去拼了。”
“呃!”贺圆顾不得许多,飞奔回房去,正好见着贺词穿了她的衣裳坐在房里倒出箱子里的木片来,也不及取笑他,忙忙上去道:“哥哥,我来摆弄罢!”
“妹妹回来了!”贺词因怕把木片弄少了一块两块的,不叫丫头们进来,只自己摆弄,这会苦着脸道:“这些木片儿形状又多,样子又古怪,想拼成一个什么图呀?看着头都晕了。”
贺圆上去摆弄了几下木片,点头道:“这种拼图虽然难,倒也不用拼三日,至多拼半天就完成了。”
“哇,妹妹,既然这样,你快快拼了图出来送还给那小皇子去,再次振振国威。让他再次叫你一声姐姐。”
贺圆三两下已是拼了一角图案出来,听得贺词的话,却停了手,沉吟一会道:“几年前压了那唐至礼一头,让他叫了我一声姐姐,想他一定怀恨到如今的。这会特意要来难住我的,我却一下子又拼了出来,度着他恼羞成怒,只怕反会招来麻烦。再则,两国现下缔结盟约,总是以和为贵,一次两次令他下不了台,虽得了威风,却甚是不妥。”
“那妹妹有何主意?”贺词见杏仁守在房门口,倒放心说话道:“总不能拼出来却说拼不出,然后真个跪着叫一声哥哥这般没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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