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明与那淡薄含笑的双眸。
她的指落在明与的肩头,紧了又松,身子却缓缓朝着水中沉去……
***
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屋子里极其浓重的熏香,格外熟悉,入鼻中,袅袅而起。
苏子安皱了下眉头,她伸手一推,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迷迷蒙蒙地攥住了轻而软的薄纱。这应该是在她的床榻上不该存在的东西。
苏子安睁开眼睛,有些迟钝地朝着身后望去,脖颈僵硬:“……明与?”
嗓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粗糙的石头磨过一般,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是她没有空去注意这些。
她微睁着眸子,看着身侧这个躺着的紫衣青年。他的眉依旧上扬,入鬓角之内,眼眸狭长若狐狸,除却面色苍白了些,其余的,依旧是那副清贵淡雅的模样。
只是……锦被从那肩头滑落,他白皙劲瘦的胸膛裸露出来,上面粉嫩的两点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一层柔滑的肌理裹着下面的筋骨,眸子含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苏子安。
……像是一盘美味的糕点,诱人至极。
苏子安拽住他胳膊的手送开了下,喃喃说:“……你这是?”
该不会,腰部以下也是这样的吧?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朝着自己的身上望去,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穿着的是洁白的里衣,干燥明净,好歹还没有像是他那样。
想起明与现在的模样,苏子安眉一蹙,“你在做什么!”
“姑娘落水着了凉,现在不宜动怒。”他倒是镇静,缓缓地低下头来,精致的下巴抵在苏子安的肩窝处,嗓音轻柔,含水欲滴,“……很感激姑娘救了我,所以,便放肆地为你更衣沐浴了。”
他没有说,当他抱着这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二花看着他的目光,尖锐的几乎能杀人。
他和二花对视了很久,最后,她才淡淡地瞥眸,一把拎起凤卿的衣领子,满是戾气地踏着风雪离去。
苏子安沉默了两秒:“你为我更衣?”
苏家子安,年少负有名气的造纸师,男宠上百,喜好美颜。
——却从来不肯触碰一个男人,至今还是个懵懂稚子。
她嫌恶地撇开明与的手,指尖在锦被上摩擦了好几下,语气冷淡:“谁允你这么做的?”
明与笑了下,道:“是姑娘。”
他顿了顿,继续说,“姑娘睡着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尖儿发痒。”
闭上双眸的苏子安,看上去与平常的女人没什么差别,只是长相侵略性更强了些,线条更冷硬一些……也更美一些罢了。
他那时候还在恍惚,执起她的手,暗叹这手上不知道侵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有多少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死,又有多少人为她的凶蛮所斩?
苏子安眉眼里俱是怒火,压抑着,刚想要做什么,却听见他嗓音浅淡地开口,细细笑了下,说:“姑娘,可否问你件事……沈蓦是谁?”
苏子安身体一颤,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被戳到痛处的小兽一般,死死地咬着牙,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名字,怎么会被明与知道!
她想要发怒,想要狂啸,甚至还想在这床榻之上碾转,发疯了一样,近乎失去了理智,已然癫狂。苏子安双眸深处有艳红的血氤氲开来,若墨落点,晕染宣纸,逐渐侵蚀着她的一切。
她喃喃地念着一句话,反复地说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蓦地,苏子安翻身,用尽所有的力气,双手狠戾地掐上明与的脖颈,像是要把他给活生生掐死,“你怎么会知道他!!!”
明与依旧是静静地望着她,尽管被这样粗暴的对待,他依旧不慌不忙,甚至唇还撩起了一抹清浅的淡笑,说:“姑娘,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念着这个名字。”
从那被冷水浸泡的发白的唇里,不住地吐出这么一个名字,就算是难受地想要哭泣,还是在喊着,声声入耳。
她那时候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将头埋入脖颈处,颤抖着哭泣:“沈蓦……沈蓦……”
☆、生死往事[完结 新文预告]
她说:“你闭嘴!”
“姑娘, ”明与伸出手指,轻柔地摩挲着苏子安的唇, 低声说, “这个不能说吗?”
苏子安没有说话。
她就那样紧紧地盯着明与, 眸子里翻滚着不知明的情绪,压抑着心底最旺盛的怒火:“……你可以试试。”
纤细的手一把抓住床侧的绘梦笔, 格在面前, 那笔尖直接抵在明与的喉咙处,只需要稍稍用力,似乎就能割断他的脖颈。
出乎意料的, 他笑了:“姑娘, 睡吧。”
他说:“我不问了就是的。”
过了半晌,明与静默了一下, 方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在溺水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吗?”
苏子安皱起眉毛,问:“什么?”
明与说:“想的是你。”
就算苏子安这个人,看上去不容易接近,还特别的凶残,但是……因为血脉相生, 想要真正对她下手的时候,却总是不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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