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连他去哪里当的兵都不用问了,明显是青藏高原上。
帅还是帅的,不过是从那种苍白偏阴柔的美男子,变成了一身阳刚之气的端方青年。
更符合他那性子。
只是不知道历经这么些年,这么些事的打磨,他是否还是原来的性子。
“你昨天让我收留你一下。”林镇步入正题,“你不先回个家的么?”
柳年停下脚步,看着林镇:“我……不敢回去。”
林镇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都是家人,有什么不敢的?”
“正是因为家人,才不敢。”柳年叹息一声。
“胆小鬼”其实胆大的不可思议,但是面对家人,他依然是怯弱的。
“好了,近乡情更怯,我懂,我懂。”林镇觉得他的表情和人反差比当年更过分大,连连点头,“你是退役了是吧,没有分配工作么?”
“我……”柳年停顿了下,“我放弃了分配。”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行吧。”林镇不问了,“我现在还在打电竞,现在大环境好了,我在俱乐部也有点话语权,说吧,你想做什么?”
柳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你们还招保安么?”
林镇哭笑不得。
“你对未来,就没什么计划的么?”
“有的,我想参加成人自考,或者只是学一门技能。”柳年看着天空,带了点憧憬的神色,“退学,打电竞,复读,高考,落榜,当兵,折腾了也快十年了,我还是想试试最初想走的路。”
林镇点点头。
他和俱乐部打了声招呼,说是朋友,就安排一间空置的房间收留了柳年。
林镇和苏可沉默地看着他收拾完了房间,铺完了床铺,把一叠厚厚的信和别的一些零碎东西,珍而重之地放在抽屉里。
“你的手?”苏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不对,他不大用自己的左手,仿佛在规避着什么。
“啊。”柳年甩了甩自己的左手,“废了,伤退。”
他的语气挺无所谓,想把酸涩都埋在心底,但笑容中,还是有着难言的落寞。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手废了很麻烦,对于职业电竞选手来说,手就是命。
但他的一只手废了。
林镇这才将柳年容貌年龄变化之外的违和感贯通起来,他惊诧了一下,心底沉重的情绪涌动。
半晌,他讷讷问道:“还……能治么?”
柳年摇摇头:“不能。”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低下头,左手搭在右手上,放在膝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苏可拉着林镇走出去,轻轻地拉上门,食指覆在唇上,轻声说:“嘘。”
走到走廊尽头,她回头看了一眼。
“让他自己静静吧。”
林镇坚持不让他做保安,柳年想了又想,找了台破电脑倒腾了一个大下午,把都忘掉的修图剪辑视频的能力又捡了回来,于是在心火的宣传部挂了个名,就混个食宿。
适应了几天,柳年就跑到书店抱了一大摞书回来,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剪辑视频晨练夜跑,就是找个僻静的角落,或者干脆窝在房间里看书。
他的习惯是买了厚本子记笔记,短短几天,就攒了一整本。
训练和回议的间隙,林镇偶尔也会找找柳年,看到那些书几乎都是关于编导的专业书籍。
“想拍电影啊?”林镇调笑他。
“嗯。”柳年认真地点头。
“这条路可不好走。”林镇拍拍他的肩膀。
柳年思索了一下:“不好走,也是可以走出来一条路的。”
比如那个人。
“这世界上哪有好走的路。”他自嘲地笑笑。
比如他走过的三条路,上学,电竞,从戎。
心火俱乐部说小不小,算上训练营百十号人,说大也不大,没几天,连食堂阿姨都记住了柳年那张脸,隐晦地听说一点他的昔年事。
电竞圈子毕竟小众,大活人杵在那里,该记得的,也就都记起来了。
柳年此人,说到底才二十五岁,人生经历丰富到简直能写一本书,颇多有意思的谈资。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或者是知道了,却不在意。
又是一顿饭,柳年看着餐盘里的大碗米饭,觉得吃完也就是半饱,他有点为自己的大胃口犯愁。可是现在他没那么大的训练量了,没必要再吃那样多。
“前辈。”时再喊他,“这里可以么?”
他端着餐盘示意柳年的对面。
柳年点点头,认出了这个心火的新队长。
他退役去高考了巷战才现世,他跑去当兵了巷战才有了比赛,凭着夏芒寄去的信里的只言片语,才好歹知道有这么个火爆起来的游戏。
这两天看了些视频,对这个年轻人也有点欣赏,有点羡慕。
他称呼他“前辈”,也让他有一点隐约窃喜。
有人提起那几年往事,说不心酸,是假的,说不高兴,也是假的。
时再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菜,然后抬起头看向柳年,说:“听说前辈是榆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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