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叙樘只觉的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他站着不动,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那件事?”
陆青扭头看着他,“先生他没告诉过你那本书的来历吗?”问出这句话,他兀自摇了摇头,“也是,毕竟那时你还小,他也不会同你细说那件事情的原委的。”
“到底是何事?还望陆伯细细言明。”
陆青看着他,“其实我也没有亲历事情的全过程,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先生转述的而已,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天是中秋节,我们几个按惯例随先生上山赏月。摆好美酒和贡品后,我们便对月跪拜,虔心唱诵,仪式结束之后,大家便饮酒的饮酒,对诗的对诗,抚琴的抚琴,好不快活。酒过三巡,先生站起身来,他脸上微酡,明显已不胜酒力,他说,陆青,我要去溪边洗把脸,一会儿回来还要和你再引上三杯。我从未见先生喝醉过,便要同他一起去,可是他却推开我,朗声大笑了几声,一个人朝林间的小溪走去。我们几个又饮了两圈,却仍没见先生回来,我心里焦急,便起身去寻他,刚走出两步,却见先生急匆匆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红晕没有了,酒意似乎已经全消了,他虽然看着我,我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在其他地方。刚想上去询问,先生却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话,他说,陆青,叫上他们几个,我们快走,所有的事,我都留到山下再与你们解释。”
“那他解释了什么?”刘叙樘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干,说出的话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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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银针
陆青搓了搓手,“一直走到了山下人多的地方,先生才告诉我们,他刚才救了一个人,他说那人是个老道,模样普普通通,放在人群里谁都不会多看一眼。不过,那道士的脖颈上有一道疤,麻绳那么粗的一道疤,在脖子上绕了一圈,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套了个项圈。”
“老道?那外祖父可有说他是因何而救人的?”刘叙樘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是陆青却摇了摇头,“他没说,无论我们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谈,不过,他却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一本厚重的黑色封皮的古书。方才我们走得急,竟都没发现他一路都拿着这本书。我赶紧问先生这书是从哪里来的,他说这本书是那道士送的,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想拿过那本书翻一翻,心里还想着这道士真懂得投先生所好,竟送了他最爱收集的古书,可是刚伸出手,却被先生狠狠的打了回来,他说,这书本年代久远,书页都脆了,若是被我这一双爪子翻来覆去的扯上几回,定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说到这里,陆青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沉浸对师生之情的回忆中。
刘叙樘却不像他这般轻松,他后背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心里默念出一长串词汇:道士、赠书、书毁、人亡......
***
清晨,天还未亮,新安府就跑出了三匹骏马,为首的是蒋惜惜,她坐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显得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她身后跟着史飞史今兄弟两人。三匹马在地上扬起一片清尘,朝着城门头也不回的跑去。
晏娘靠在霁虹绣庄的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远去,暗自笑了一声,“看来今天要出城的可不止我一人,有了蒋姑娘相伴,倒是不寂寞了。”
右耳跑过来朝门口看了看,一张猴脸上满是疑问,“以你的秉性,本不应对那位姓蒋的姑娘如此避让的,她多次挑衅于你,你却每次都大事化小,”他耸耸了肩,翻了个白眼,“我实在是搞不懂,你这么谦让到底是为什么?”
晏娘瞥他一眼,玉葱般的指头点了点他的眉心,“我啊,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右耳抓着脑袋,“另一个人?谁呀?”
晏娘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寂寥,“那人已经死了,你并不认得。”
***
出了城门,蒋惜惜便对身后的二人吩咐道,“史大哥,你们两个今天到凌云山上去搜查,翠羽失踪那天除了去过枫林,还曾去登高望远,凌云山离枫林又近,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史今疑道,“蒋姑娘,你不同我们兄弟两个一起过去吗?”
蒋惜惜摇摇头,“我还有另一个地方要去。”
“你要去哪里?”
“枫林。”
“昨日我们已经将枫林搜了个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今日又为何要再去那里,难道不怕无功而返?”
蒋惜惜叹口气,“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那片林子里有古怪,所以想今日再去看一次,若是无功而返,我也就认了,总比这样一颗心都悬着强。”
“也好,你自己一人要多加小心,我们今晚直接在府里会和。”史飞和史今冲她作了个揖,拉动缰绳策马远去了。
蒋惜惜也挥动马鞭,催促身下的枣红大马朝枫林的方向走,跑了两里地,她就远远的望见了那片树林,枫林红的似火,每一片叶子都像一朵燃烧的火花,火光直冲天际,化为一抹朝霞。
她将马拴在林外,徒步走了进去。枫林里面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她好似置身于一个红色的罩子里,周边的一切都在这片红光的映照下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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