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让自己的媳妇儿过去,可是茶摊老板似乎刚刚认出这个喝茶的人是谁,于是毕恭毕敬的端着茶壶走过来,将那空碗倒得满满的,“您是新安府的程大人吧?真是稀客啊。”说着,肥胖的身子已经贴着板凳坐下,“我叫王城,已经在这里摆了十几年的摊子,大人,您尽管喝,今天不收您钱。”
程牧游喝了一口茶,“味道不错,怪不得那些背夫们都喜欢来你这里。”
“嗨,别看我这摊子不怎么样,茶可全用的好货,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和天星苑的一样,但是价格可公道多了,您再看这水,山泉,甜而不腥,清凉可口,喝了之后,腰也不疼了,腿也”
“你见过李仁贵吗?”程牧游打断他的话。
“李仁贵?”他转着想了想,“您别说,我还真认得,前几日还到我这里喝茶来着。”
话刚说到这里,桌子突然一歪,一碗茶整个扣在程牧游身上,将他的衣服打得湿透。
------------
第八章 河滩
王城从桌子下面揪出个六七岁大的小孩,照他屁股上就是两下,“没长眼睛啊,淘到我这里来了,你不看看这是谁,竟敢把县令大人的衣服弄湿了。”
小孩儿瘪着嘴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中盛满了泪,再配上头顶那两个圆圆的发髻,衬得他甚是娇憨。
“算了算了,一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程牧游在小孩头上摸了摸,“去玩吧,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那小孩破涕为笑,冲着王城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朝街对面跑过去了。
“言归正传,李仁贵喝完茶后,又去了哪里,你还记得吗?”
对面的小孩儿已经开始玩起了跳房子,沙包夹在两脚之间,他在画好的格子里跳来跳去,身子灵活轻盈,一次也没踩到线上。
“我记不得了,那天人多,我和我媳妇儿招呼都招呼不过来,李仁贵自己喝完茶把铜板放在桌子上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呢。”
程牧游失望了,“你再想想,真的没印象?”
王城闭目沉思,过了好久,才睁开两个铜钱似的圆眼睛,“真的想不起来了。”
程牧游掏出几个铜板塞到他手里,“还是要多谢你,我再去旁的摊子问问。”
说完,他就起身离去,没走出两步,又被王城叫住,“大人,大人”
“钱你就收下吧,我不赊人账。”
那王城气喘吁吁,“大人,不是这个事,李仁贵走后,我似乎在哪里又见到了他,总有这么个印象,他的脸似乎还在哪里出现过,只是现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他抓着脑袋,胖脸皱成一团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怎么死活记不起来了呢?”
程牧游微微点了点头,“你若是想起来,便来新安府找我,真的提供了重要线索,有重赏。”
王城一蹦老高,浑身的肥肉跟着颤了几颤,“重赏?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的想,苦思冥想、日思夜想,争取赶紧想出来告诉您去。”
见程牧游走远了,跳完房子的小孩凑过来,“王叔,您高兴什么呢?”
“去去去,小不点儿懂什么,别妨碍我做生意。”
***
把最后一摞茶碗搬到板车上后,王婶子看了趴在桌边,两手托腮的丈夫一眼,“天黑了,该回家了,有什么事情,到家里再说不成吗?”
王城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回去,我既答应了程大人,就一定要想出来那李仁贵去过哪里。”
“难道你想不出来,就要在这里坐一夜不成?”王婶子摇头苦笑,见他不搭理自己,又把头埋到臂弯,只好自己推着车先往家里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摆摊的基本都收好摊子走人了,按说,现在应该是个最适合思考问题的时候。可是王城一会儿将身子转到这边,一会儿又扭回去,急得汗都出来了,却仍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又一次见到了李仁贵。
他看着月亮一点点的从东方爬到头顶,发出了来自心灵深处的一声哀叹:从小就不是读书的胚子,人家是过目不忘,他是过目就忘,没想这么大了,还是半点没长进,什么事儿都记不住。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小腹已被憋得快炸开了。
他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弓着身子一溜烟朝码头跑去。码头的南侧是一块荒地,虽然邻着水,但是乱石甚多,深入水底,鳞次栉比,所以货船都不在这里停泊。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人们的方便之所,尤其是市井上摆摊子的这些人,不愿意跑到半里地外的茅房,更是经常光顾这里。时间一长,这块荒地的味道便变得腥臭异常,单单经过此地,都要掩上口鼻快速跑过去,更别提在这里驻留。就连野猫野狗都不愿意在此地流连,荒地就此变得更加荒凉。
王城是个爱干净的,换做平日,他宁愿多走上几步,也不会来这里方便,可是今天,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怕自己未走到茅厕,就已经尿了一裤子,只得强忍着恶心,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解开裤子,将体内的热能慢慢的释放出来。
燃眉之急解了,他舒服的打了个哆嗦,刚要提裤子,脑子中却蹦出了一个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都没想出的情景来,他顾不得恶臭,呆呆的站在原地,嘴巴圈成了一个圆。
52书库推荐浏览: 沧海一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