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娘”
迅儿发出含混不清的几声嘟囔,翻转了个身,将身体冲向墙面。
臻儿心里一动,原来,这小子也会想念自己的母亲,他定是做梦了,梦里,他还是那个躺在母亲怀抱中咿呀学语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念一动,不对呀,大姐去的时候,迅儿还不到一岁,根本不是记事的年龄,怎么会对他的娘亲有印象,又怎会在梦里呼唤她的名字呢?
正想着,身后忽地刮过来一阵风,微凉的,在这湿热的夏夜中,犹如一条蛇擦着她的背部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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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印子
伴随着这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身后的窗子也开始“夸啦夸啦”的响动起来,窗棱仿佛要断掉一般,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怎么平地忽然起疾风?
臻儿现在来不及多想,她怕惊扰到迅儿,连忙走到窗边,想将正在大开大合的几扇窗户关上。
可是,手刚触上窗户,她却看到院中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从头到脚一身素缟,连面孔都像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煴中,看不清楚,唯一的一点色彩,是她拿在手上的那只纸糊的灯笼,一点红光嵌在灯笼中间,鲜翠欲滴,就像一滴尚未凝结的血珠。
臻儿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单从身形,她也在瞬间就辨认出了她的身份。
“大姐”她哭着,慢慢的将手抬起来,“大姐,你是不是是不是放心不下迅儿,所以想回来瞧瞧他,你放心,他被姐夫教的很好,诗词背的比我都熟,将来将来必能成大器”
那人影没动,也没有说话,可是几扇窗子开合的力道却更大了,“砰砰”的砸向窗棱,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大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了,你告诉我,我帮你,你别吓到迅儿啊。”
段臻儿能感觉到对面那个人影散发着强烈的恨意,只是她不明白,大姐是因为二姐的事情郁郁而终的没错,可是归根结底,被扒皮,被恶人残害的那个人是二姐啊,为何大姐会魂魄不散,无法安息。
两个人就这么窗里窗外的凝望着,过了一会儿,风散了,几扇窗子也终于归于宁静,臻儿抬头望向前面,她看见灯笼里的红光渐渐暗去,像是要消融在夜色中一般,她禁心里一惊,知道大姐要走了,刚想推门追出去,大腿却被抱住了,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用手扶住窗台才勉强站稳。
“小姨,小姨,我梦到母亲了,我梦到母亲了。”
迅儿伤心的抽泣,泪水将她的衣衫都弄湿了。
段臻儿再次望向院中,发现那人影已经完全不见了,这才蹲下身来,将迅儿抱在怀中,“迅儿别哭,迅儿莫怕,小姨在这里陪着你,”她把迅儿脸蛋上的泪水擦干,“不过迅儿应该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吧,又怎么会梦到她呢?”
“我不认得她,我甚至看不到她的脸,可是我知道她就是母亲,就是我娘。”
这声娘把段臻儿的心都给叫碎了,她把迅儿抱在怀里,在他脸蛋上左右狠狠亲了几口,“娘不在了没关系,迅儿还有爹爹,还有小姨,还有好多好多疼你的人,你别难过,好不好?”
迅儿点点头,又紧紧抱住段臻儿的脖子,在上面轻轻的摩挲着。
“对了迅儿,在梦里,你娘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没有?”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段臻儿还是心里不安。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就握着那只灯笼,一动不动的站在我跟前。”
“那灯笼,迅儿以前可曾见过?”
“怎么会没见过,就是我们程家的灯笼嘛,祖父家里有好多呢。”
***
李绅把段府里外几道门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刚准备推门进房,却发现程牧游从外面走进来,于是赶紧迎上去,“姑爷,是不是下人们照顾的不周到,您缺什么,告诉我,我去给您拿去。”
程牧游略一摇头,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凳子,“坐,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李绅也坐了下来,“请教我?姑爷您说笑了,有什么吩咐的您尽管说就是。”
程牧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想问问你六年前的那件事。”
李绅的身体一下子矮了半截,“六年前,姑爷姑爷说的是二小姐的事?”
“没错,听岳丈说,当年你是万岁山的看山人。”
李绅点头,“不错,都是老爷好心,看我遍体鳞伤,做不得看山的活儿,就收留了我,”他抬起头,“可事姑爷,当年的事真的和我无关啊,官府拷打了我几日,最后还是放人了,姑爷不会不会还在疑我吧。”
程牧游淡淡一笑,“你不用紧张,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我来是想问问你,那几天,你可在山上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李绅低头沉思,“那时的气候和现在差不多,天儿已经开始热了,所以上山拜佛祈福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要是有人形迹可疑,应该会被我发现,但是,我思来想去,确实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人。”
“那你可有见过一些奇怪的印记?”
“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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