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脚印或者类似的东西。”程牧游在一旁轻声提醒他。
李绅皱着眉仰起头,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似乎在拼命从自己贫瘠的回忆里面提取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终于,他将目光落在程牧游脸上,“有。”
“是什么?”
“方方正正的印子,”他伸出手心,在上面比划了几下,“还不到手掌的一半大,长长的一串,对了,是分成两排的,就像鞋印那样,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到了草丛里就没有了,我当时还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可是左右都没想明白,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了二小姐的事情。”
程牧游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两个长方形的印记,“你看清楚了,是这样的印子吗?”
李绅激动的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姑爷,您怎么会知道这印记是什么样子的?”
“果然是同一人所为。”程牧游没理会他,蹙眉看着地面,“杀害毓儿和焦小妹的原来同一个人。”
李绅吓得站起来,“姑爷,您的意思是,那杀死二小姐的凶手又出来杀人了?”
程牧游点头,“此事你暂时不要对外张扬,我怕打草惊蛇。”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李绅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方才的话,突然感觉这湿热的夜晚也没有那般热了,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凉意,正在顺着他的脚踝一点点的窜上来,激得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
第十章 困扰
天刚亮,蒋惜惜便带着迅儿离开段府,去给他生母上坟。程牧游因为要到开封府查看六年前那件案子的卷宗,便没有一同过去,臻儿本来也想一起去的,可是段老爷在得知了杀死毓儿的凶手又开始作案后,更是万分紧张,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出门,程牧游也劝她,等抓住了凶手,再出去也不迟,段臻儿这见谁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也只能就此作罢。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万木葱茏,蒋惜惜掀起轿帘朝前看,程家的墓园就在前方,再走半刻钟光景就要到了,刚想放下帘子,却发现雨雾中走过来一个人,那人骑在一匹白马上,身披铠甲,矫健英武,不过,他什么雨具都没有带,湿发贴在脸上,像是被人浓墨重彩的画了几笔。
不对,似乎并不完全都是头发,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边的眉毛开始划过眼皮一直越过鼻梁才停下,不过万幸的是,那道疤没有伤到他的眼睛,浓眉之下,一双细长而舒展的眼睛灼灼发亮。
“看来是个当兵的,官衔应该还不低,不过,他一大早的在这附近做什么?”蒋惜惜心里嘀咕着。
那人越走越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似乎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也朝轿子里面望过去。他的目光越过蒋惜惜落在迅儿身上,刹那间便凝固住了,直到发现蒋惜惜疑惑的眼神,才慌忙将头扭过来,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望不见了,蒋惜惜才重新坐回轿中,心里的疑问却久久没有消散:这男人是谁?他认识迅儿吗?为什么刚才看到迅儿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一个问题都没有想明白的时候,轿子晃了两下,停住了。
李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到了。”
蒋惜惜于是拉着迅儿走出来,两人共用一把油纸伞,手拉着手走进墓园,李绅则跟在后面,同他们一起走到程夫人的墓碑前。
程夫人的墓前摆了四碟子八碗,还有小酒一壶,墓前的杂草被拔得干干净净,地面光滑平坦,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刚被清理打扫过。
蒋惜惜朝周围一看,发现其它几座墓可没有这种待遇,于是朝旁边的李绅问了一句:“这几日有人来祭奠夫人吗?”
李绅摇头,“上次祭奠的还是清明的时候,距离现在已有两个月了。”
“那就怪了,会是谁把这些祭品拿来的,又将墓前打扫的这么干净。”
李绅笑笑,“或者是夫人生前的朋友也未可知呢,姑娘,咱们也开始吧,切莫误了时辰。”
几人祭扫完毕,便依次站在碑前,三次长揖磕头别过,鸣炮离去。
回到段府时,程牧游还没有回来,蒋惜惜坐在院子里,看臻儿教迅儿读书,那些晦涩难懂的话一一传进她的耳朵,把她整个人弄得昏昏欲睡,于是,她索性起身走到院外,在段宅里瞎逛。
段家是做香粉生意的,所以整间宅院中弥漫着香甜的味道,蒋惜惜从不涂脂抹粉,所以对那些异味很是敏感,她鼻中搔痒,但是想打的喷嚏偏生出不来,刚拿出手绢想擤擤鼻涕,却看见李绅从内院走出,他的样子有些慌张,走到院门处,左右看了看,才推门走了出去。这本倒没什么,可是,在大门阖上的那一瞬间,蒋惜惜看到外面银光一闪,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脑中闪过两个字:铠甲。
没错,外面站着的那个人穿着铠甲,难道是早上在墓园附近遇到的那个男人?李绅偷偷摸摸的出去,就是要去找他?
本来这件事轮不到她来操心,但是一想到程夫人那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墓碑,她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极其不好的联想,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朝院外走去,到了院门边上,从两扇门的缝隙中小心翼翼的朝外瞅。
52书库推荐浏览: 沧海一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