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
胡总管让身边的守卫都后退些,凑在我耳朵嘀咕。
“他说他要辞职,想出宫去,我寻思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王后您可得好好劝劝他,这孩子实心眼,闷葫芦,心里不知道藏了多事情呢。”
☆、兮落
他到底还是想走,事到如今还是和他心存感激到底道别,有些事情倘若撕破脸皮只剩血淋淋的狰狞。
我欠他的。
因我而来,又因我而去,大约他已经对我失望,对宫廷失望,对我与他的未来失望。
前路黑黢黢的,一如我的心跌入的万丈深渊,就算皓月再明亮它也挡不住固誓要与黎明决裂的黑夜的黑。
说也奇怪,光滑的大理石铺的路我竟然跌跌撞撞的起来又摔倒,好几次,把手电筒的电池都给摔了出来,借着月光又摸索着找回装上。
就算与耿无寐彻底诀别的时候我也没这样过,那时候是解放了一身轻松,全然不像如今心慌失神。
胡总管给我指了个方向,我便大约猜到胡式微在哪儿。
赏心院的一扇门虚开着十几公分,守卫都嫌弃这里偏暗,并且院内又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一棵无人问津的樱花树树,一个飘满浮萍无人管理的池子和一间濒临倒闭的木头屋。
树下我的猫与狗正欢快的把小脑袋凑一起吃东西,在他们身边的正是那个我误以为失踪的胡式微。
他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捏着小枝桠在地上涂鸦,看样子是在写什么字。
冰凉几滴雨水打在我的脸上,仰望漆黑的天空,霎时眼前人与心间事都爬上了眼帘,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肯定就是我的未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屋檐下避会儿再一起走吧。”
他取下绑带树干上的台灯走在前面给我带路,趁他不注意我回头拿手电筒偷看了地上歪歪斜斜的几个字—弱水三千。
可惜我只是三千分之一。
一时间我自卑的连话都说不出口,觉得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沉,连带着最后一点告别的勇气都分崩瓦解。
“刚刚碰见胡总管,他都告诉我了。”
“都告诉你了?”
“嗯。”
雨点滴滴嗒嗒,间或洒落屋檐下的石阶,我打了个寒噤,冻得哆哆嗦嗦的,冷风却还要来吹乱本就蓬松的披肩长发。
我们站得离台灯较远的地方,刚好他能看清我,我能看清他。
“把手给我。”
突然他一手抓起我的双手塞进他大衣口袋,一手将左侧大衣掀起披在我的肩上,一下子我就被他搂紧怀里。
这算是最后温暖的怀抱了吧,我笃定他真是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
“雨停了就走。”
“这么急?”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确实有,我想让他别走,留下来陪我,但我说不出口。
我已婚,他未婚,这不公平。
“没有,祝你一路顺风。”
“为什么要祝我一路顺风?”
“你要走了,我不该祝福你吗?”
“这就是胡总管告诉你的?”
“嗯。”
他松开我的双手,捧着窝在他怀里的我的脸,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都冻僵了,我用手摸了摸,冰冰冷冷的胡渣下面还凝结了小水珠。
突然间他轻轻的在我额间亲了一下。
“我说的是和你一起走,你不离开这,我哪儿都不去。虽然很俗气,可是我想只对你说,弱水三千我只要你,只想对你好。”
“我以为你要走了。”
“我以为你的心要跟着郦子都走了。”
夜沉寂,宫内脚步声也慢慢断绝,钟声在整点报时,响彻淇奥宫殿。
我们都知道走出这赏心苑就不能再搂着,抱着,亲吻着,连手也不能牵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冲破无聊无爱的婚姻束缚,我觉得我活过来了,耳畔一直听见胡式微的那句'弱水三千只要你'。
我确定我又恋爱了,雨也终于停了。
“我背你吧。”
我犹豫了会儿。
“放心吧,宫内传闻都说我是gay,没人敢说闲言碎语的。”
早前我也听过这个传闻,关月说给我听的,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冷月寒风,一盏明灯照前影,他的脚步声小小的却很有力量,这种力量一下击垮了我心底的迷茫,就算是背上婚内出轨的骂名也无所谓了,因为我确信这不是一时的冲动,更不是因偷摸的刺激而大脑发热。
第二天我就回绝了郦子都,他说那天第一次见胡式微的时候就料定今天的结果。
“你确定那个耿王会放你走吗?我怎么看他都像个无赖。”
“无赖和我签了离婚协议,他要是敢反悔我就将协议书公诸于众。”
“那你要预防他恶人先告状,说你出轨在先,到时候你们会成了众矢之的。”
“那我……”
“记得给我写求救信,他要是敢反悔一定要给我我写信!”
说实在的我根本没把情况想到最坏,白纸黑字的,他赖不了,要是御蝶知道这个协议书的存在还不得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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