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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天亮,伴随着清脆打响的鸡鸣,顾歧眼下一片青黑的起了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其事的对苏敛说:“你知道吗?我昨夜惊醒多次,每次都依稀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水草精睡了同一张床。”顿了顿,他皮笑肉不笑的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开始钦佩以后娶你的男人了,那一定是一个阅尽千帆的勇者。”
苏敛其实睡得还行,全然不知道顾歧昨晚经历了什么,她精神抖擞的跳下床,麻利的去帮酒坊老板娘打下手,老板娘乐得清闲又肯教,很快就学了个七七八八,闲下来又教老板娘的小儿子认字。
她拒绝了老板娘发工钱的好意,只求管个食宿,也算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她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的时候,酒坊夫妇看顾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鄙夷,约莫是迫于顾歧金钱以及态度的施压,酒坊夫妇愣是没敢多问。
顾歧对于苏敛的生存技能又多了一点更深层次的了解,苏大夫对于自己能很快在长安城找到立足之地骄傲非常,屡次在顾歧面前耀武扬威,身后看不见的尾巴拼命的摇。
“看吧,早说我饿不死了。”苏敛得意洋洋。
“祸害遗千年。”顾歧面无表情的说。
苏敛:“......”
不过看到她一派活络,应该是从家人离别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能在酒坊里扎根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动进宫的念头,顾歧放下心来,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中秋夜宴缺席,不知宫里那些不省油的灯又会整出什么样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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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凉殿内,顾盈一手托腮,膝上摊着本古书,独坐细读,秋风送爽,含凉殿宁静悠远,偶有梧桐的金色叶子被风吹得越墙而入,轻飘飘落在顾盈的脚边和书页上。
顾盈目不转睛,一行一行的看下去,自阮妃薨逝后,他历经人生极致的悲恸,而后却好似涅槃重生,灵魂经烈火灼烤,将无谓的悲喜惧怕融化蒸干,留下一颗金刚石般的内心,精悍而剔透,一直一直沉下去。
海底沉石,堪定乾坤。
忽然,殿外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险些被门槛绊倒,口中忙不迭唤道:“五殿下!不好了!”
“明川?”顾盈微微探头,他将书合拢,平放在膝头,转动轮椅过去轻声道:“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白郡主。”明川上气不接下气道:“奴才方才经过靛芳阁,看见白郡主跟锦贵人......不对,现在是锦嫔娘娘了,她们俩吵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爆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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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二更
“子楚?”顾盈声调微扬:“她能和锦贵人有什么过节?”
“奴才也没听清, 好像是说白郡主冲撞了锦贵人, 动了胎气。”明川道:“义勇公如今不在, 奴才也不能直接去找皇上,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 只能来找您了!”
明川不能去找皇帝是有原因的, 顾盈秀眉轩起, 这位锦贵人如今有着近三个月的身孕,却留了个心眼瞒得密不透风, 约莫是想等到月份再大些安全了再禀告皇帝。好巧不巧, 前阵子顾盈受伤服药, 太医院一味旱莲草库存见底, 又正撞上靛芳阁的宫女去领坐胎药,便和含凉殿的宫人争执起来, 争执过程中那宫女儿说漏了嘴, 倒叫顾盈知晓了此事。
顾盈的性子和煦,宫中人皆知, 并不在旱莲草上多加追责,大大方方让给了靛芳阁,只是顾盈独独也留了一个心眼。中秋夜宴时,顾歧擅自离宫, 荣王有意借题发挥一番, 顾盈便顺水推舟将锦贵人有孕一事捅出去。皇帝未曾想老来还能得子,喜出望外,连忙唤了太医院联合诊脉, 喜讯传开后又是上下封赏,惹的阖宫震动,真是半分心思也不能余给荣王了。
锦贵人阴错阳差的变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封了嫔位不说,还将整个靛芳阁赐给她一人独居,风光无限。
可白子楚是义勇公家的贵女,在宫中就算是皇后见面也得礼貌招呼,谁会那般没有眼力见的去招惹呢?
顾盈沉吟道:“锦嫔母家何处?”
“回五殿下。”明川道:“锦嫔的父亲是济川县令。”
顾盈有些咋舌,他想过这女子家中或许不是达官显贵,却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微末的官品,明川看穿了他的讶异,连忙道:“济川虽是个小地方,可土地丰沃堪比南国,每年上供银税在各地排下来都能排到上三游的水平,想来济川的县令爷选秀时没少下血本。”
麻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人会变得矜傲跋扈仿佛也就不是那么不能理解的了,再加上见识短浅,想必对义勇公祖上事迹也鲜有耳闻,顾盈眸色一沉,转动轮椅道:“走,咱们去看看。”
明川原本还担心顾盈会不会明哲保身见死不救,这会儿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追随了出去。
靛芳阁离的不算远,顾盈行了一段路,便依稀听见女子叫骂吵闹,花团锦簇的朱墙碧瓦之下,一娇艳年轻的宫妃坐在石凳上,斜倚在桌缘,一手捂着肚子,精画的柳眉绞绕成一团,她面色痛苦,另一手却拨开宫女的搀扶,颤巍巍指着前方昂首站立的少女道:“你!本宫的龙胎若有个好歹,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她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是痛极,捂着小腹弯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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