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了?”
“嗯,听人说了。”我应道,“她现在在牢里么?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炎方道:“擅闯天门,打伤仙官,乃是大罪,虽未当即格杀,也是死罪难免。”
我吃了一惊,忙道:“怎么这么重?上次我和折梅不是也闯了一次天门么,也没有……”
炎方道:“你与折梅本都是上界仙人,闯天门自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乃是下界狐妖,自然不同。”
我想了想,道:“不能网开一面么?她……毕竟是为你而来,看在她一片情意的份上,你便悄悄放她一次吧。”
我说完,炎方却不答,凝视我的眼神颇有些奇异,我茫然了半晌,只见他问道:“阿妙,你既知她是为我而来,心中便没有些醋意么?”
我一愣,顿时又是一惊,连忙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毕竟是一条命,而且……而且我又与她很投缘,不忍心见她丢了性命。你放了她,远远地打发她走了就是了,我……我不会怪你的。”
炎方目光与我目光相对,也不知是不是我心虚的缘故,总觉得他眼神有些奇异,半晌,他才慢慢地说了两个字,道:“是么?”
我微微有些惊慌,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仔细想想,若我此刻有了心,对炎方有了爱慕之意,若听说别个女子为他这般痴心痴意,该是何等表现?
想了一刻,却越慌越想不出,只好勉强笑道:“我去看看她去,劝她从此死了心吧。”
说完我低头便走,才走了两步便被炎方拉住,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笑道:“你呀,又走错路。喏,是那边。”
他言笑如常,好像真信了我的话,我稍稍松了口气,也笑得自然了点,赶忙往他指的方向跑去了。
顺利找到天牢,守门的卫兵也未拦我,我报上名字后便放我进去了。
离得老远我便望见了清媚,她被囚链锁在墙上,静静地靠着墙立着,嘴角胸前还挂着血迹,看来很是憔悴。大约是听见我的步声,她抬头向我望过来,见到是我,微微有些诧异。
待我走近了,在她面前站定,她望着我,嘴角微翘,道:“梅妙也,是么?”
我点点头,又诧异道:“你怎么认得我?”
我记得在下界时我分明没有报过名号。
清媚淡淡道:“你身上有香气,你不知道么?”
我愕然,这是第几个凭着我身上的香认出我的了?怎么我这香竟这么特别么?忽然想起那日在狐狸洞中她的行为来,我道:“那天你就认出我了?所以才突然动起手来,不肯放炎方走?”
清媚道:“不错。那时我虽不知他与你的渊源,然而他那般留恋你曾住过的地方,想来定是有些不寻常的。”顿了一顿,她道:“要与他成婚的人,是你,是么?”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歉意,便说道:“对不起。”
她惨淡地一笑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么?”
我道:“我……并不是故意夺人所爱,只是……我也没有办法。”
她道:“没有办法不爱他?”
我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作默认了。
她忽然一笑,笑声似微有讽刺,道:“曾听人说,梅仙子极是痴情,当年遭逢情劫之时,为所爱之人毁去了一身修行,几乎魂飞魄散,却原来说忘记也如此容易。”
我不由得咬住嘴唇,没有答话。
她却又低低一叹,道:“当年的人既已不在了,再说这些自然无甚用处。我自己伤心,便忍不住要刺伤别人。”
她忽然咳嗽起来,大约是内伤涌动,咳了一阵才止住。然后她道:“大约我是将要死了,你可愿意听我说说话么?”
我默默点点头。
她悠悠地长叹了口气,慢慢地从回忆讲起,轻道:“我想,也许所谓情缘,缘起即情动,因缘便是劫数吧。”
小小牢室,淡淡灯光,青白的灯影下,妍媚的女子闭目静静地述说命中的一段因缘,一场劫数。
她说两千年前的那一面,她便着了魔,从此再忘不了。于是那一日见到下界做了凡人的炎方,便忽然失了理智,再等不下去。
她就那样在千万人眼前劫走了他,告诉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做一对平凡的人间夫妻,其他什么都不要,能不能成仙,都不重要。
可是他不愿,甚至都没有好好看她一眼。她猜到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却不肯死心,却未料还未等得他回心转意,那人便已出现。
那女子并不如何美貌,也并不如何娇俏讨喜,唯一与众不同之处,便是她身上有种极奇异的香气,是梅香,却不同于天下任何一种梅花。
认出那女子的一刹那,她忽然便慌了。她听见那女子问他:“那你以为我是谁?”
她怕他忽然便想起来,于是什么都不顾,不管面前站着的是天界上仙,便打定了主意——宁可拼了命,也不能放他走。
好巧,那女子自己撞到了洞中的幻境去,她以为可以藉此要胁白夕放过她,却不料忽然事变,那女子竟举剑自尽,她虽尽力阻止了,那女子却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仿若魂魄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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