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_九斛珠【完结】(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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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从今儿开始要休沐六天!外祖母若是想去外头避暑游玩,只消吩咐一声,我立马跟过去开路。”

  旁边陶秉兰闻言失笑,“外祖母要的是乖巧孙女,可不是蛮横开道夫。”

  “无妨,无妨。阿殷这样好的身手,拿来开道倒是我沾光了。只是有一样——”季夫人神色稍肃,拉着阿殷的手坐回去,缓声道:“礼部都定了婚期,算来也也只小半年时间,你却连半点都不着急?虽说皇家娶妻不必嫁妆,姑娘家该备的东西却也不能少了,你父亲疏忽这些,你也不知来问问我。还有秉兰,也不知替妹妹cao心这些。”

  陶秉兰赧然,“是我们疏忽,反倒要外祖母费心了。”

  “我膝下没有女儿,当初可是拿你母亲当亲生的来疼。如今阿殷既是我的外孙女,这些事自然要cao心。要准备的东西我已列了单子,方才也吩咐如意去采买一些,阿殷既然休沐,趁着这空暇,也该放下刀剑,做些女工。”

  “外祖母!”阿殷从前只偶尔在陶靖跟前撒娇,如今对着季夫人,更是得心应手,软声道:“这六天休沐还是我钓鱼几个时辰才换来的,您就叫我缓一缓。过两天,我和哥哥陪您去城外上香如何?”

  陶秉兰也道:“盛夏酷暑,城西寺里的泉水甘洌清甜,外祖母不想念吗?”

  “就知道玩!也罢,总归还有点时间,这些东西慢慢准备也可,只是不可耽搁太久了。”季夫人瞧着陶秉兰,笑道:“等忙完阿殷的事qíng,明年chūn试有了结果,我也该cao心你的事qíng。”

  陶秉兰也已十六,从前临阳郡主虽提过此事,却都是捡着与代王有关的人家。

  如今既已和离,过往之事搁下,倒确实该张罗起来了。

  因季先生辞官不就,府中平常也无甚大事,季夫人既然过来了,陶秉兰和阿殷便苦留住,等陶靖回来一同用饭。祖孙三个顺道将出城上香的日子商议过,定在了四日之后。

  待得陶靖回来,得知季夫人此来之意,大为感激,殷勤招待后,亲自将季夫人护送回府。

  *

  隔日,阿殷趁着闲暇,约了傅垚去逛街市。

  两人倒有一阵子没见了,沿街将胭脂衣裳首饰铺子逛得尽兴,便往茶楼里暂歇。这茶楼就坐落在京城首屈一指的银楼对面,逛完街市的姑娘们多爱在此喝茶暂歇,她俩进去才寻了座位坐下,推窗取凉,目光一转,却瞧见了常兰惠。

  常兰惠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个仆妇,同桌坐着的三个姑娘皆是金银绫罗,仆从环绕,想来身份也不低。

  那边常兰惠正好也瞧过来,阿殷便冲她微笑,权做招呼。

  傅垚虽也是官家千金,平常却甚少跟这些公府侯门中人往来,跟着打量了一眼,低声道:“瞧着倒挺和气。”

  “这位是惠定侯府家的千金,与旁人倒很不同。”阿殷眼角余光瞥见常兰惠似往这边走来,有些诧异,便起身相迎。

  这茶楼里布置得宽敞,桌间相隔较远,常兰惠缓步走来,没带半个随行,近了才道“陶……姑娘。”

  阿殷便是一笑,“难得上街走走,竟能碰见常姑娘,倒是有缘。”

  “我兄长与陶姑娘同府共事,我们自然有缘。那日从凤凰岭匆匆离开就不曾再见过,如何了?”

  这话问得暧昧,自然是碍着傅垚在场,常兰惠不知阿殷是否避讳,所以问得含糊。阿殷倒不会避着好友,又感念常兰惠那日的相助,便如实道:“高相与高将军那边已然解释清楚了,只是还不知高姑娘如何。”

  “果真你是没去看她。”常兰惠笑了笑,道:“特地过来,就是想提醒你,她那边还是和从前想的一样。有误会罅隙并非好事,若有时机,你还是再跟她解释一番为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那里的心结还是得你出马才行。”

  这道理阿殷明白,更知常兰惠的好心,当即道:“多谢提醒。待她气消些我再寻机解释,也许会更好些。”

  “果真兄长夸得不错,陶姑娘通qíng达理。”常兰惠一笑,也不多逗留,起身作别。

  阿殷谢她好意,亦起身相送。

  旁边傅垚待常兰惠走了,挑眉笑望阿殷。

  阿殷轻轻摇头。

  “又不能说……”傅垚有些泄气,旋即道:“本来还想把四本书都还你,现在看来,待会只还两本。剩下的过阵子再说!”

  “那可是我从他书房偷出来的,不能再拖!”阿殷板着脸——傅垚虽好动,却也爱看书,先前有几本书各处找不到,阿殷在陶秉兰书房瞧见,便想帮她借出来。谁知道陶秉兰待书格外吝啬,那几本又是绝版,死活不肯借,阿殷无奈之下,便趁他不备偷了出来。

  傅垚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那我不管,即便你哥发现了,也是你背锅。”

  “那我也会把你供出来!”阿殷说罢,忽然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每回你想看的书都能在他书房找到,不如便收了这书房,往后想看就取?”

  “那我却之不恭……”傅垚话到一半,忽然回过味来。她跟阿殷关系亲近,无人处也常打趣玩笑,立时明白了阿殷言下之意,面上微红,道:“打住!吃糕点!”

  阿殷依言品尝糕点,唇边笑意却没能压下去——季夫人说要给兄长张罗婚事,依傅垚和兄长的xingqíng,若是凑到一处,似乎挺有意思。

  *

  阿殷终究软硬兼施将四本书从傅垚手中夺回,悄悄放回陶秉兰的书房。待得约定之日,季夫人如约带了膝下小孙女和阿殷兄妹,往城西的佛寺去上香,就着寺院后山里的清冽泉水冲茶,一日尽兴。

  只是在离开时,碰见了几个熟人。

  这佛寺因后山的泉水而出名,常有贵人往来,阿殷远远瞧见盛气凌人离去的寿安公主时并未在意。谁知道没走一阵,便见代王妃和临阳郡主也走了出来。不同于寿安公主的倨傲态度,这两人面色不甚好看,像是受什么气了似的。

  她们三人从前感qíng甚好,出入皆在一处,今日却这般qíng形,怎不叫阿殷好奇。

  回到定王府后,她当即找到消息灵通的常荀打探。常荀倒是知道些内qíng,说自从姜家被查抄后,代王和代王妃日渐不和,寿安公主只向着代王,代王妃和临阳郡主却流连姜家女眷,代王府中据说已有过数次小摩擦了。照这个qíng形下去,代王府上迟早要起内讧,到时候坐山看好戏,叫阿殷暂且别着急。

  阿殷当然不会为这些事着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定王府的事——据常荀顺着乌荀糙探到的消息,那日凤凰岭的刺客,应该是和邱四娘同出一源,也是出自剑门。

  第66章 2.7

  常荀将探查的结果禀报上去,定王倒没觉得意外。

  京城虽是卧虎藏龙之地,但敢在王爷和宰相头上动土,甚至派死士刺杀的人却没几个,假手剑门的亡命之徒便不难理解。只是先前关于高妘的种种事qíng皆是东宫出手,那么刺杀的事会是谁?

  书房内冰轮扇出徐徐凉风,常荀来回踱步,显然也颇不安,“据我所查,剑门行事虽诡秘,却也知道收敛。刺杀寻常百姓小官的生意或许敢接,但要在京城外刺杀殿下……那可是百死莫赎的重罪。即便这些刺客是死士,接生意的人也该懂得掂分量——毕竟他们接生意也是为了混饭吃,犯不着自寻死路。这回他们如此嚣张,恐怕是有位高权重之人做后盾,殿下不妨想想……东宫?”

  “东宫?”定王沉吟。

  他也曾有过这猜想,却很快否了。做了二十余年的兄弟,东宫太子是个什么脾气,定王心里也有数。幼时太子确实仗着身份欺压,这些年兄弟间也是感qíng淡薄,太子心怀嫉恨,会同中宫皇后离间永初帝跟他的感qíng,这些事qíng定王也清楚。然而以太子的庸碌和求贤德仁善之名的心思,纵然想把他踩下去,却也不至于动刺杀的念头——那日若非阿殷及时赶到,他怕已死于剑下。届时永初帝震怒彻查,未尝不会牵扯出幕后指使之人。

  但凡被永初帝查出太子对亲兄弟下手,东宫之位必定难保。

  即便太子可能受人蛊惑,以孟皇后的xing子,也绝不会准他出此下策。

  可这京城中,敢如此行凶的,还能有谁?

  将可疑的人挨个推测一番,定王便带着常荀去了趟吟香屋,阿殷因为好奇,便自请跟随。

  吟香屋里从前关押薛姬,如今却关着那位邱四娘。先前高相将她带到相府审问过后,不再怀疑,便会同定王一同入宫禀报永初帝了结此事。只是剑门的cha足着实蹊跷,定王以怀疑她跟凤凰岭刺杀之案有关为由,求得永初帝允准,依旧将她带回王府关押,丢在这吟香屋中。

  盛夏时节,吟香屋外糙木葱茏yīn翳,倒是难得的清凉岑寂。

  阿殷推门进去时,邱四娘正缩在一张短榻上,嘴唇gān裂面容苍白,神智已然昏迷,却在听见动静时身子微动。

  定王府审问的手法不及内廷冷酷,却极擅攻击人的神智。似邱四娘这般人物,能被剑门安排在京城独当一面,自然经过磨砺,她不惧怕鞭笞拷问,却抵不住药物的侵蚀。最初两天邱四娘还硬撑着不肯开口,到后面jīng神实在熬不住,便将关于高妘的留言招供得gāngān净净。她手上沾着不少人命官司,又是如今握在手中关于剑门的唯一线索,定王自然没打算放过,这些天饮食中的药物未停,将她jīng神摧得更弱。

  定王带着阿殷在门边站定,常荀缓缓踱步向前。

  邱四娘的眼睛眯开条fèng,却似畏惧明亮光线,立时又阖眼。直到常荀走至跟前,她才抬起眼皮,双瞳茫然,却沙哑的叫了声“水”。

  常荀立定,取过一碗清水,拿瓷勺喂了些许,却不肯多给,拿水来换答案。

  他虽出身世家,却自幼不受拘束,少年时将各处游历过来,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虽是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之人,做这等伺候人的活儿却也不笨拙,加之语声温和循循善诱,竟从邱四娘口中套出不少话来,却没有太大的用处——这邱四娘显然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散播流言这等事虽jiāo给了她,刺杀害命却非她所能接触。况她虽毕竟残存理智,能熬则熬,许多话便语焉不详。

  常荀倒也没有不耐烦,迂回兜转继续深问。

  那清水中混了药粉,邱四娘平常不肯喝,如今渴极了,哪怕毒药也要喝下去。待得两刻钟过去,药效渐渐起作用,常荀总算挖到了想要的信息——邱四娘虽对刺杀之事毫不知qíng,却吐露出了她在京城的上司,城北一处歌坊的女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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