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这声音都是再熟悉不过,连忙转过身,躬身行礼。
“太子殿下。”
“臣裴山,参见太子殿下。”
在宫门附近叫住他们的正是梁国的太子萧统。
比起马文才上次见他的时候,萧统瘦了许多,原本应该合身的峨冠博带如今飘飘荡荡,看起来颇有些临风而去的虚弱,他的额头还有些汗,显然是得到马文才入宫的消息后,急急忙忙赶来的。
萧统一直有着“礼贤下士”的名声,哪怕裴山现在只是个品级不高的侍御使,他依然对他很客气,客套了几句后,才道出来意:
“两位,我听说你们是从徐州赶回来的,不知是不是二郎有了什么好消息?”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呐。”
马文才心中一动,用余光打量太子,见他焦急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啧啧称奇。
“豫章王若有什么消息,怎能瞒过太子殿下?”
萧综遇伏明明就是东宫的设计,现在问他们萧综有没有脱困?
就连梁山伯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显然觉得这位太子做戏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太过拙劣。
“我,我只是单纯担心二郎的安危……”
他们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想法,太子本也是聪慧之人,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那阵子我一直在生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二郎出了事。现在父皇不愿见我,我只是想打听二郎的事……”
马文才了悟了。
皇帝拒绝见太子,太子想通过他们将自己的“无辜”转达给皇帝。
“太子殿下多虑了,陛下一定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希望殿下能够多休养几日,才免了太子来回奔波劳累。”
马文才轻飘飘地回绝了他委婉的请求,显然不愿淌这样的浑水。
“臣劝殿下也切莫在为此事烦神了,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又劳累病了,陛下还要为殿下焦心……”
“裴御史,可有豫章王的消息?”
马文才是天子近臣,萧统也不好勉强,在马文才这里难以打探,便看向裴山,以太子的身份明问。
若是之前,梁山伯大约会顾及这层身份暗示几句,但他们刚刚从净居殿出来,皇帝那意思,明显日后是开始动东宫了,他怎能在这时示好?
所以梁山伯摇了摇头,言简意赅的说:“有,但是臣不能说。”
相对于马文才的委婉,这回答更是无懈可击。
萧统从梁山伯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什么,原本气色委顿的脸庞立刻又苍白了几分,唉声叹气起来。
“情况竟这么严重了吗?连二郎的消息都不能说了?”
“殿下,此事陛下已有定夺,这几日便会召集大臣商议,殿下又何必向我们打探?”
马文才看在他对祝英台颇多照顾的面子上,稍微提点了几句,“陛下现在心情不好,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打扰为妙。”
萧统得了消息便赶来拦截他们,本就是想弄清楚萧综还活没活着。现在听马文才的意思,萧综那边肯定是不太好,否则父皇也不会“心情不好”,于是心里七上八下,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打探萧综的消息无辜,太子又似是突然想起之前为小蔡氏说媒的事,对马文才说:
“马侍郎,我之前托英台向你提起的那位女郎,在你离京后不幸病故了。也是太子妃那妹妹没有福气,若是你不嫌弃,杨仆射有位侄女……”
杨仆射便是杨勉,弘农杨氏的女郎,门第也算是高了,太子说的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马文才高攀。
“太子殿下,臣八字太硬,克妻克子,您的好意臣心领,但是还是不要祸害别人家的女郎了。”
刚刚才发了誓,太子又说媒,马文才吃了一惊,连忙谢绝他的好意。
“何况杨仆射家的女郎,臣不敢高攀!”
太子自是不信什么“命硬”的,他心知马文才的元妻祝家娘子和太子妃的妹妹小蔡氏之死都与二弟萧综有关,有意想把这点透露给马文才。
只是现在马文才已经掺和到徐州之事里去,这时候提起这点犹如挑拨,所以才想到再为他说门亲事,再将萧综算计他的事情借故和盘托出,好拉拢此人。
然而马文才拒绝的毫无回转余地,萧统也不是能不顾脸面逼亲的人,所以劝说再三马文才也不松口后,两人只能不欢而散。
见马文才拒绝了太子的好意,一旁从头看到尾的梁山伯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担忧道:
“太子毕竟是储君,还没有几人能这样拂了他的面子,你何必拒绝的这么直白?”
“若不直白,我怕要出事。”
马文才面色沉重。
就如要印证马文才的话似的,就在太子为他说媒的第二天,杨仆射家的侄女就出了事。
这位杨家女郎和梁国大部分贵族一样,是个信佛的,而且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寺庙上香。
京中贵女去的大多是光宅寺,这位杨家女也一样,只不过这天她去光宅寺时恰逢孔家的女郎也去上香,两人最后在寺里大打出手,将一件丑事揭了出来。
光宅寺是皇家供奉的寺庙,寺中有不少“舍身”出家的高门居士,大多是家族斗争中落败的子弟,这些人出嫁前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出家后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和尚”,颇受高门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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