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阴王也差不多,从那监军掉下城楼的那刻起他便又在那城垛后蹲下了,瓮声瓮气地喊:
“我虽然觉得你说的不错,可他们的担忧也有道理,白袍军和北海王的人会听你的,留我们性命吗?”
“此事我可担保!”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花夭身边的马文才出了声。
“你是何人?!”
“我是梁国的散骑侍郎、廷尉正,兼白袍军的参军,此次北上大军的前军大都督马文才。”
马文才随口报出自己的身份。
“白袍军受我节制,我能保证,若济阴王殿下愿意归降,我可保殿下与羽林军安然无恙。之后诸位是去是留,亦可随意,绝不勉强。”
他想要拿下考城,却不愿北海王得了羽林军的助益,毕竟“羽林军”的名头太重要了。
他丢下句“去留随意”,恐怕八成人都要跑了,毕竟羽林军里的士卒大多是良家子,有可去之处,又不是受镇将节制的军户。
“你,你是梁国人?”
元晖业惊疑不定,看了看这个仅着中衣的年轻人,心头躁动起来。
和魏国一样,散骑侍郎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只有最受皇帝的士族才能担任,出身清贵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有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
更别说他还是白袍军的监军,能当大军监军的,往往比主将的权利还大。
他若真是这样的身份,比花夭的保证自然有用的多。
“可,可你怎么和花将军一起?”
元晖业看看花夭,再看看气度不凡的马文才,眼睛里全是怀疑。
“你和花将军是什么关系?”
哪家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跟着敌国的雇军一起涉险?他有些担心是他们在耍诈。
“哈哈,我们花将军的大宛马现在是马参军在骑呢,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花将军来招降,马参军死活不放心,非要跟着,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花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马参军和我们将军是什么关系?哈哈哈!”
元晖业此问一出,一旁保护着花夭的黑山军纷纷起哄。
城楼上的济阴王被黑山军的哄笑声弄懵了,倒是有八卦心大过天的羽林军好奇过剩,悄悄伸出头来,对着城下猜测。
“看着小子细皮嫩肉面白唇红的,莫不是花将军的面首?”
马文才面色一黑,眼神凶狠。
去你娘的面首!
这么多瞎了眼的,还招降个屁,统统去死算了!
第465章 竹篮打水
花夭与马文才和元晖业谈判时, 早有身手矫捷的黑山军悄悄爬上了城墙,引起了一波小的骚乱。
元晖业本就惧怕花夭和白袍军的威名, 城楼上一乱,立刻忙着命人打开城门投降, 城中许多羽林军连武器都没拔出来,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更可笑的是, 明明是投降, 一个个还欢天喜地的,见到花夭时跟见到好哥们似的, 不停有人过来叙旧, 问她北海王那里待遇如何、北海王如何, 造反这份差事有没有前途云云。
就算有些比较靠谱的, 被这些人带着, 也开始担心起投降后的日子如何,眼巴巴地等着花夭给点“主意”。
花夭在来的路上跟马文才讨论过以后的态势,知道白袍军是不想让北海王继续壮大势力,所以把自己为何流落梁国的原因说了,在她的描述里, 元冠受的评价自然不会太好,况且有些事情不能作假,那就是北海王现在的兵力实在不够, 如果羽林军加入北海王的军队, 肯定是很快就要上阵打仗的。
济阴王元晖业并不是个能守成的宗室, 甚至连进取之心都没有, 这大概也是尔朱荣放心将羽林军交给他保护皇帝的原因,而现在,这个缺点又让北海王的军队又攻下了一城。
现在的羽林军比济阴王还差,百年前的羽林军没有俸禄,除了皇帝的赏赐就只有靠打仗获取的战利品,所以作战凶猛勇悍,而如今的羽林军是吃粮饷的,什么也不干也饿不死,跟了叛军还有没有粮饷都两说,更别说还要拼命,大部分的羽林军就心生了怯意。
等到陈庆之得到黑山军的消息率白袍军来接管考城时,莫说马文才了,连陈庆之看到这支“军队”,都有了一言难尽之感,不太想要这批人了。
两军对阵,士气和素质极为重要,就如睢阳一战,元鉴和丘大千率领的兵马人数十倍于白袍军,可是溃兵一逃便兵败如山倒,这便是士气的作用。
训练有素的士卒抗压能力强,不会轻易被战场上的变故影响,这也是陈庆之为什么能以弱胜强的原因。
陈庆之敢用七千白袍军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对抗元鉴的几万大军,却不敢带上这两万羽林军对上任何敌人。
任何有想法有魄力的主帅遇到这种军队都是噩梦。
所以当有些羽林军头目试探着来问“马参军承诺是去是留我们能随意,您看……”时,陈庆之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大手一挥,“仁慈”地同意了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这个承诺一出,羽林军里大半士卒生怕陈庆之一转头反悔,当即就收拾东西跑了,走的头也不回。
元晖业本来也想走,可惜他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北海王现在这个皇帝还是光杆司令,需要一些头衔能吓唬人的“属下”,所以元晖业就没有走成,只能可怜巴巴地跟着陈庆之和马文才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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