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别说话,留着力气!”
梁山伯三两步冲到刘有助身前,脱下衣服直接按在他的伤口附近,用布堵住了血。
他抬起头来,对着身前的马文才叫道:
“马兄,他伤的严重,来不及请医士来了!”
马文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他的眼前此刻只有一片刺目的红色,刘有助躺在地上剧烈抖动的样子像是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大脑一片混乱。
“那,那怎么办?”
他半点也没有了刚才的口舌犀利,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山伯按着刘有助伤口附近去止血。
“要,要不要先把叉子拔,拔下来?”
“不能拔!”
此时被按在地上一直没有发生的伏安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惊叫了起来,“拔出来他就真死了!不能动!”
他父母都是捕蛇之人,也都死于毒蛇口中,他父母死后,为了活命,伏安也曾靠小心翼翼地捕蛇糊口过。
后来他入了学馆,总算告别了用命活命的日子,可馆中仅供给食宿用度,又怎够生活?
他不似其他人,还有家人补贴,只能又偷偷操起捕蛇的贱役。
这毕竟是贱役,又是危险之事,伏安好面子又多顾虑,是以除了胆小不敢多言的刘有助,没人知道他有时候会在晚上去捕蛇,刘有助也一直替他遮掩。
那叉子他父亲用过,他母亲也用过,自己更是曾用那叉子插过许多毒蛇。无毒之蛇可以活捉泡酒,也可以卖钱,可真正值钱的却是那些毒蛇。
他恨毒蛇咬死了他的父母,但凡见到毒蛇,一律是用那蛇叉叉入蛇的要害而死,从不留活物。
他见的多了,知道光叉到蛇,蛇是不会死的,可拔出蛇叉反倒会让它毙命,此时见马文才要拔了刘有助身上的蛇叉,顿时惊叫了起来。
“你还叫!不是你向马文才投叉,刘有助会去挡那叉子?”
傅歧第一次如此想要活活揍死一个人。
“你再多说一句,小爷拔了你满嘴牙!”
“他说的应该是对的,马兄,劳烦你让侍从卸了门板,我们先将刘有助抬到文明先生院里去。”
梁山伯勉力维持着冷静,抬头指挥着屋子里的人。
马文才根本没有指挥自己的随扈,梁山伯话音一落已经径直走到门前,就去摇晃那门板。
雷电见了大吃一惊,跟着一起去拽弄,没几下就将那木门拉了下来。
“去馆主那干嘛?”
傅歧皱着眉,“我怎么不知道馆主会医术?”
“文明先生不会医术。”
梁山伯按着刘有助的伤口,一边安抚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的刘有助,一边让其他人将他抬到门板上。
“在文明先生门下读书的徐之敬,是东海徐氏出身。”
“啊,那个徐氏?”
傅歧也不啰嗦了,心里倒有些庆幸徐家有人在馆中读书。
“什么东海徐氏?什么东海徐氏?!”
伏安满脸是血,望着被放上门板的刘有助大叫。
刘有助后背有伤,胸前又遭重创,可谓是遍体鳞伤,一被放在门板上,顿时又是一声惨呼。
这呼声像是刺在了屋子里所有人的心上,马文才更是脸色一白。
梁山伯知道刘有助也在害怕,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道:“东海徐氏世代学医,虽是士族,却有医道秘术。”
刘有助眼神里终于有了些期待的目光。
马文才见刘有助不再是一副“我将死乎”的表情,连忙也跟着开口:“他家有秘传《扁鹊镜经》,从魏晋时起便屡出神医,徐道度、徐文伯便是世间少有的杏林高手,曾替就好几位天子和太后治好了顽疾。徐之敬是徐文伯的嫡孙,嫡传子嗣,医术乃是家学,必定比外面的庸医要好的多,你一定无事,莫担心。”
见马文才也这样说,刘有助握着铁叉的手终于慢慢放松,肌肉也不再紧张地绷紧。
“我们赶紧抬他走。”
梁山伯见自己按着的伤口血越流越多,刘有助已经有了体力不支的趋势,连忙催促。
“带我也……”
“你给我闭嘴!”
傅歧按着伏安,抬头对着他们说:“你们先救人,我看着这畜生!”
“嗯”。
马文才和雨、雷电一人抬起门板一个角,急急往外跑去。
他们都是学武之人,腿脚利索,加上心中焦急,几乎是发足狂奔。
今日西馆出事,本来就有许多学生留在丙舍,眼见着从角落的杂物间抬出一张门板,顿时惊得围了过来。
待看到躺在门板上、胸腹之间插着蛇叉的刘有助,有人更是吓得大声高喊“杀人了”,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马文才浑身早就出了大汗,又被这些人跟着叫喊,忍不住气急长啸:
“都给我滚开,耽误了小爷救人,我让你们也尝尝杀人的滋味!”
他亲自抬着门板赶路本就让许多人吃惊,再听他这么喊,哪里不知道他是去救人的,有些心善又有见识的立刻去前方给他们开路,将闲杂人等赶到一旁,让他们能快步将刘有助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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