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丰神俊秀的青年一派高人风范,态度自若的在和施家的家主应对。
“道长果然是神人,老夫之前多有怠慢。”
施家的家主原本对“捉妖”也是半信半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试,可没想到真在午时阳气最重之时,亲眼看到这斩妖除魔的“神迹”。
“江道长抓妖一定耗神,还请入室休息片刻,老夫已经命家人设席款待道长,捉妖的酬劳也都一并备好了。”
被称为“江道长”的青年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又回身看了一眼门前,轻声道:“待贫道的师兄弟们记下此地百姓的困难,我等再一起入内。捉妖虽有我之功,但也多靠他们护法,镇守各个方位。”
那施家的家主自然不愿得罪能驱使斩灭鬼神之人,连忙应诺,肯定宴席少不了这些道人,捉妖的酬劳也不会只是一个人的。
此时门外一片嘈杂,门前却有几人只是眼神难掩诧异,却没有挤入狂热的人群之中。
“热闹看完了,走吧,我们下午还要回船上,耽搁了天黑了就得在这里住一夜了。”
祝英台不耐烦地看了眼天色。
“走走走,去其他地方逛逛。”
“咦,祝英台,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这现成的热闹怎么要走了?这可是‘天师’哇!”
傅歧诧异道。
“这算什么热闹,江湖骗子罢了。”
祝英台见人多,也不愿生事。
“走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看起来神妙,不过我等都是儒生,没必要搀和。”
梁山伯第一个回应,点了点头。
马文才从第一眼看见那些道士的时候就想走的,只是怕态度有异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按耐住性子忍到现在。
那道士每抬一次手、斩一下剑,他都会心惊肉跳半天。
按理说,他这种天地不容的游魂野鬼死而复生,应当是有悖天道的,所以他从小就躲着僧人道士,也从不进佛寺和道观,就怕哪天来个高人被拘了去的。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一个道士能看见他,马文才这颗“少年老鬼”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腔子里。
可凡事就怕万一,假如这道士真是个能看穿一切的呢?
所以祝英台一说要走,马文才立刻就驴下坡,也看了看天色,点头应道:“天色是不早了,长兴县水道纵横,产各种鱼,鱼的味道最是鲜美,现在走还来得及进城找一家合适的鱼馆,好好尝尝长兴县的鱼。”
傅歧原本还想看看热闹,听到有好鱼吃立刻不啰嗦了,反倒催促众人快走。
徐之敬是医家,医者和道者经常并不分家,素来对道士也有好感,还准备去结交一番,可见其他人都要走,也不好一个人留着,只能叹息机缘不够了。
眼见着门前那一群身着儒衫的少年就要离开这里,原本还在和施家家主闲谈的江道士立刻和施家人打了个稽首,说声“我去去就来”,径直向着几个要走的少年而去。
“那边几位公子,请留……”
他声音原本就清朗,发声应该是做过训练,乍一开口四方都听得清清楚楚,马文才几人听到那道人的声音刚刚顿住脚步,突变陡生。
“就在前面!那群装神弄鬼的道士就在前面骗财!”
一道沙哑的嘶声之后,几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也跟着陆陆续续传来,从街那头出现了几个身穿皂衣、手持哨棒的衙役。
“法生啊,我是看在你说给我打五天鱼的份上来看看,如果那群骗子跑了别怨我们腿脚慢……”
为首的老皂班本来是看在熟人的面子和许诺的好处才来看看的,他们这群人在市井里见的太多了,知道这样的江湖骗子向来捞了就走,断没有原地留着等官府来抓的,所以也没太当回事,权当白得了个便宜。
可这皂班说了一半的话却被面前的场景堵在了喉咙里,噎了半天吐不出下句。
施家门口高设的神案,比集市还多的人群,施家家主面带微笑的表情,这一切一切,都让这些油滑惯了的人精们生出不妙的预感。
可那领着他们来的少年是没这种预感的,指着施家的大门大喊道:“就是这群人!就是他们装神弄鬼,之前还到我们下若里去行骗!”
此话犹如石破天惊,江道士刚下了台阶,听到他喊了这么一嗓子,皱起眉看了他半天,心中一震。
原来是这小子!
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
领着官差来的少年长相并不怎么出众,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声音也嘶哑难听的可怕,显得又普通了不少,但是他身材精干,气势彪悍,大约在乡野间也是争斗惯了的,浑身一股子草莽气。
这少年身体大概也不错,在深秋季节还穿着一身单薄的麻衣,露着左右胳膊,丝毫不见冷意,这天气还有人这般穿着,应当是家中有人去世,所以许多人一见就露出了晦气的表情。
听到那少年喊什么,不少人当场义愤填膺:“你这小孩,浑说什么!这位天师刚刚斩了施家的蛇妖!”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小心冲撞了天师祸及家人!”
“还请了缺德的皂吏来抓人,小心折寿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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