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法生的少年,能被压迫住手脚却不见吃亏,几个人都压不住他,再看手脚踢动的动作,也不是全无章法,否则真是个寻常的少年,早就被架走了。
傅歧好武,自然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咦”了一声,倒有些不忍了,下意识去看马文才。
“我们就这么看着?”
祝英台脸色也不好看,要不是子云先生反复叮嘱不要惹事,她早跳出去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现在胸中也犹如有一腔烈火,恨不得出去把这些骗子用化学溶液烧个干净。
“我们现在插手这事倒是容易,可我们是过客,拍拍屁股就走的。我们要当面打了这么多人脸救了他走,反倒给这少年惹祸,看他的样子,就住在长城县里,还有家人,我们走了,他更艰难。”
马文才虽是吴兴太守之子,在外面却从不招摇。
“我快呕死了!”
祝英台身子气得直抖。
几人都是少年人,尤其是傅歧,一看到这个场面就想起自己在甲舍打架被虞家人一拥而上吃了大亏的事情,几个人情绪都有些变动。
唯有徐之敬没什么神色变化,但看向几个道士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那么有兴趣了。
“我看那几个衙役动作虽大,手上却有分寸,应该是和那少年认识的,不会让他吃亏。”
梁山伯家在“吏门”,对这些门道清楚,安抚着焦躁的傅歧和祝英台。
“你看他们以大欺小,其实大概是怕他吃亏,想着由头要带他走,只不过这少年太倔,不肯接这个好意。”
“没听他说什么吗?一条人命啊,要是你,你能甘愿?换了我,天涯海角也要把这群人抓住。”
祝英台捏着拳头,眼神极为少见的犀利坚决。
是啊,怎么能甘愿?
梁山伯眼神一黯,心中苦涩。
马文才见这少年这么倔,再这样下去,那些皂吏们有些香火情也要恼怒不管了,转头吩咐了疾风几句什么。
毕竟这是在吴兴郡,真弄出什么义愤之下铤而走险的事情,倒是小事变大了。
这事情变化如此之快,许多刚刚还狂热的百姓此时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也不急着去拉“天师”去给家人治病了,还有怕真惹出什么麻烦来的,已经趁乱走了。
更多的人在指着施家和那几个道士指指戳戳,小声议论。
之前还被敬若天人的道士们刹那间又被送下了神坛,有几个道士眼神阴鸷地看向那少年,那姓江的道士却暗暗摇了摇头。
叫“法生”的少年虽然颇有武勇,力气又大,可施家也派了家丁出手,也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衙役虽会留手,这些施家的家丁却不会,没有一会儿,那少年就被五花大绑,连嘴里都被塞了东西,给活生生架在了原地。
皂吏们本就不愿蹚浑水,法生这么犟,差点连他们都连累了,这些人也大多也都不想再管了,任由施家寻机将他绑了。
“胡皂班,老夫和长城令也算小有交情,此事便是你们县令亲来,也不会派衙役来我家门前直接提人,不知会我一句就带走,未免太看不起我施家人。”
施家家主冷笑。
“我家夜夜被鬼祟敲门,每次开门却四下无人,当初想要找衙门借人晚上替我看门,却被你们县令以‘宵禁不可随意出动’拒绝。如今老夫好不容易找了高人斩妖除魔,你们却来拿骗子这套恶心我,但凡你们愿意替我看家,又哪里有我去找江天师的事情?”
“我们也是听令行事。”
胡皂班咬着后槽牙低头服软。
“这小子我也不私拿了,你们提回去吧,我只有一条,你们拿他回去后,务必要给我个交待。否则人人都能和他一样在我家门前撒野,我少不得去趟乌程……”
“不敢,不敢,一定给使君个交待!”
听施家要去吴兴治县的乌程,那就是攸关自家县令的前程了,胡皂班哪里还敢轻拿轻放,命左右提起那少年就走。
这一场闹剧以施家门前围来的诸人不欢而散、少年被衙役提走眼见着要给个“交待”而告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此起彼伏几乎让人应接不暇,等到那门前的法案开始被撤开了,几个少年还有些情绪难平。
“我算是活生生见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
祝英台脸色怒色最甚。
“那人被提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蹋呢!”
“不是说吴兴尚武之风最盛吗?就没见几个拔刀相助的!小爷刚刚差点都想卷袖子上了!”
傅歧是最暴烈的脾气,可这口气也硬生生堵着出不来,把自己堵了个半死。
梁山伯这样的事也不知见过多少,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再看见施家门前的道士们居然向他们追了过来,心中就越发嫌恶。
“公子,那几个人过来了。”
细雨和追电不动声色的护在不会武的祝英台和梁山伯身前,徐家的刀卫也按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刀,眼神戒备的看向以青年为首的道士们。
那些道士们似乎也是见惯了高门贵人的,姓江的那个在离马文才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就停住了,其他人也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你们来,所为何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祈祷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