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沛县城里本来就是有几处田地在办交割的,此时帮着安顿马文才等人成了正事,他自己的事倒是耽搁了。
“想不到这方天佑原本看起来懦弱平庸,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傅歧看着方天佑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哪里有那么多恶人,大部分都是好的,只不过是被这世道逼得不敢行善积德罢了。”
梁山伯看着细雨搀着马文才进了主屋,也很庆幸:“也亏祝英台眼尖,客店里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现在有几个方家的老仆照应着,要添什么都方便。”
也是阴差阳错,之前方天佑匆匆卖地就用的是“欠人巨款”的由头,原本许多街坊和熟悉他为人的人还将信将疑,觉得可能是托词,如今一见之前那群士族官宦子弟又回来了,还直接住在了方天佑家里,也不知道是房子被方家拿了抵债还是在等着还钱,将信将疑的心也成了笃定。
有些觉得方大善人突然态度大变不似以前好说话的人家也顿时理解了。
一辈子行善,还替自家外甥背债背到倾家荡产,还没改变,那就是痴子傻子,才真是奇怪。
马文才几人也是不惧人言的,加上大婆儿巷里住着的都是些有点身家的富商官吏之流,他们住了进去,也是相安无事,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人前来套热乎或者打探什么。
只是傅歧和祝英台进出次数多了以后,原本门庭冷落的方家门口突然多了不少张望的人,还有倚在门前绣花的大姑娘。
傅歧在这方面是个缺心眼,祝英台本来也是个大姑娘,谁都没意识到这代表什么,每日照样来去,也不知撩了多少女子的心而不自知。
这一日,祝英台又跟着傅歧出去遛狗闲逛,细雨去城门前等着马家来人,只留下了马文才和梁山伯在家中。
马文才是年轻人,身体恢复的快,裴家给的伤药又是好药,一些皮肉伤很快就养了起来,但这几日大概是在长皮肉,结痂的地方痒得出奇,马文才只得跟梁山伯在屋子里以对弈来分散注意力,否则老是想抓伤口。
两人正下着棋,忽然听到外面巷子里有一阵嘈杂之声,隐约还听到有人呼喝的声音,马文才心神一晃,一步子就下偏了,死了一片。
“这里方便倒方便,就是离闹市太近,老是有人进出,不够清静。”
马文才落子无悔,只能可惜地看着梁山伯渐渐合龙。
“可惜了,我原本棋力就不如你,现在连半个时辰都撑不到了吗?”
“马兄伤重未愈,本来就不该再耗这么多心神。”
梁山伯笑着合龙,也听着外面的动静,神色微微一动。
“好像是来找我们的?我听到叩门声了。”
想起那么多在门口没事晃悠的年轻女子,梁山伯心中担忧。
别是哪个真胆大的,跑来叩门了吧?
“院子里谁在值守?”
马文才养伤,一直关着门户,也不知道傅歧和祝英台召来的桃花债,很自然地问屋子里的疾风。
“是半夏吧?早上祝公子不愿带他出去,他就一直坐在阶下生闷气呢。”
疾风探了探头看了外面一眼,肯定地说。
“是半夏,他去应门了。”
然而下一刻,疾风就看见应门的半夏像是见到了什么鬼怪似的,惊慌失措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着大门像是瞪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咦?我出去看看。”
疾风身子一动,生怕外面来了什么歹人,抬脚出了屋。
见外面似乎有波折,马、梁二人棋也下不了了,俱丢下棋子,在窗边张望。
只见半夏指着门外,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里蕴满了绝望的泪水。
“半夏,你居然敢不给我们开门?”
外面的人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敲着门吼了起来。
“还不给我们开门!”
“找你的?”
疾风看着就差没有吓到屁滚尿流的半夏,满脸吃惊。
“你惹了什么事,让人寻到这里来?”
“不,不是我……”
半夏打着寒颤,眼中的泪水终于猛地滚了下来。
“是,是……”
“是疾风在里面吗?给我们开下门,有贵客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细雨的声音。
“细雨?”
疾风一听是客人,狐疑地看了眼瘫倒在地上的半夏,上前开了门。
一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群陌生的高大汉子,站在最前方叩门的自然是马文才派去城门前等人的细雨。
但细雨身后站着的人,却不是马家的家人,疾风一个都不认识。
“这些是?”
疾风更懵了。
细雨苦笑着正准备介绍,他身后的人群里却走出一位身着锦衣,面色冷淡的青年,大概是那群明显是随扈的汉子太高大,他隐在其后,竟没有人发现。
此人身材虽并不魁梧,浑身却有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他抬眼看了下这处宅院,脸色闪过一丝怒色,连看都没看疾风一眼,略开众人便进了门。
他一进门,半夏直接跪了下去,深深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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