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叹道:“运河只是条河,突然来条海里的大鱼,听说还是受了伤的,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老板出门还得小心呀,千万不要掉到河里去,被它给咬伤了。”
荣三鲤越听表情越严肃,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但是等他说完最后一句后,反倒轻声笑了起来。
“这人在路上走,鱼在水里游,本就是两不相干的。贺老板放心吧,我出不了事,锦鲤楼也倒不了,希望你多多送点好鱼来才是。”
她笑着伸出手,贺六两手捧在一起,几块大洋和铜板掉进他手中。
他对着门外的微光一一数清楚,冲荣三鲤拱手。
“多谢老板救急,我交租子去了,再会。”
荣三鲤看着走出永乐街,背影越来越小。
天色由暗变亮,街上的人也更多了,她若有所思地站在门边,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贺六大早上来找你做什么?”
顾小楼向来睡觉轻,听见敲门就醒了,不好下楼打扰,一直站在包间的窗户看,等到贺六离开才来问。
“没什么,结账而已。”
“不是说好了每周一结的么,他不卖鱼了?”
荣三鲤摇摇头,没什么说话的兴致。眼角余光扫过常家饭庄的大门,改了先前的主意,冲顾小楼招手。
顾小楼走到她身边,她打开钱袋,发现数量不够,又拉着他去卧室,把昨天退货换得的钱交到他手里。
“这个你拿着,等天亮后送到常家饭庄去。注意,一定要送到常鲁易手上。”
“为什么?”顾小楼不解。
“常鲁易爱财,不爱招惹事儿,给了钱必定不会再闹。常清廷看着咋咋呼呼,其实不过是个占山称王的猴儿,常家拿主意的还是常鲁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顾小楼道:“常清廷对你心存邪念,坑他这笔钱是他活该,凭什么送回去?”
凭什么?
大鱼要来了,风暴也要来了,为了保全自己,她还是谨言慎行,少出风头为妙。
荣三鲤不便跟他详说,只要求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做。
顾小楼自然不会反驳她,可心里憋屈。当常家饭庄开门,他给他们送钱去时,脸色黑如锅底,没好气地把银票往常鲁易手里一拍,扭头就走,连声解释都懒得说。
常鲁易今天特地起早,满打满算准备登门要钱,要不回来就去报警的,不成想突然被塞来一张银票,打开看数目,与儿子花出去的正好对得上。
这算怎么回事?他们认输了?
可常鲁易回想刚才顾小楼的表情,怎么看也不是服软认输的模样啊。
黄润芝带着儿子下楼,见他还站在大堂里,催他赶紧行动。
他把银票给他们看,二者也是一脸不解,不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常清廷拧着他那两条特地用眉笔描画加粗的眉毛想了半天,惊喜地说:“该不会她突然回味过来自己爱上我了,所以退钱示爱吧?”
常鲁易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
“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傻子!”
常清廷捂着脑袋叫冤,躲去黄润芝背后。
黄润芝拦在二人中间,扭过头劝他。
“清廷,这种爱慕钱财的女人不要也罢,你不是说今天要跟朋友去看戏吗?开开心心地看去吧,别再想她了。要真是想谈恋爱结婚啊,我来给你做介绍,我认识可多大家闺秀呢。”
常清廷随口应付着,脑中回荡得仍是荣三鲤美丽的脸庞和窈窕的身影。
好看的女人不少见,但是没有哪一个让他如此牵心挂肚,寤寐思服的。
昨天为她花钱是心甘情愿,只有看电影那段被她伤了心。他以为自己遭人戏弄,然而对方已经把钱送回来,说明不是想骗他的钱啊。
莫非……她不喜欢那些礼物,在暗示他用别的办法追求?
常清廷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终于有了主意,跟二人说自己去看戏,开着自家的汽车出门。
常鲁易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管管你儿子,一准又想办法哄女人去了,半点出息都没有!”
“没出息也是遗传你,看看自己的德性,好意思说他。”
黄润芝气哼哼地上了楼,却也不得不承认,儿子得管管了。
他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凭什么拜倒在别人的石榴裙下?先不说对方来历不明,哪怕两人真的看对眼,要进常家的门,也得先过她这婆婆关。
黄润芝走到三楼时,已经在脑中幻想着将来如何指使荣三鲤做饭扫地生儿子,笑得美滋滋。
路过窗户探头一看,正好看见荣三鲤和顾小楼出门,往菜市场的方向去。
儿子虽是自己的宝贝,但要论模样,还是人家的干儿子长得好。
顾小楼的脾气一直持续到买菜时,平常跟荣三鲤来买菜,他怕那些精明市侩的菜贩子坑她钱,总是紧盯对方的称,讨价还价也是抢着来。
今天他只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充当人形菜篮子。若是荣三鲤问他在这家买菜好不好,他就一声不吭,仿佛没听到似的。
荣三鲤买好几样菜后,实在忍不住了,把他拽到角落去。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如酒 穿书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