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傲娇地撇开头,不看她。
“气什么?钱本来就是他的,还给他我们也没亏。”
“怎么不亏?他调戏你,活该出钱。现在把钱还回去,不就等于我们认输吗?”
顾小楼终于吐露心声。
“是,我输了,我胆小。我怕他们上门找事,怕他堵住锦鲤楼的大门不让做生意,怕得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荣三鲤一连说了一大通,见他都听蒙了,才噗嗤一笑。
“哈哈,你觉得我是那样胆小的人吗?”
顾小楼迟钝地反应过来。
“你是说……”
“笑一时不难,笑一辈子才有能耐。”她拍拍他的肩,指挥道:“去叫人把菜抬回家,咱们今天要把生意抢回来。”
顾小楼想起还有这茬,做事顿时有了奔头,叫来两个杂役把那些沉甸甸的新鲜蔬菜抬回家,守在后院,满怀期待地等荣三鲤大显身手。
厨房得让大厨炒菜,他们就在院子里另外搭了一个灶。贺六前两天送来的东西还养在大缸里,非常鲜活。
她亲手取出宰杀,洗刷干净,按照曾爷爷菜谱上的工序精心烹饪。
中午饭点一到,附近做工的上班的教书的,都来永乐街上觅食。
按照以往的习惯,食客的腿主动往常家饭庄迈,今天却止步于门口,好奇地看向对面锦鲤楼。
杂役搬出一块牌子,悬挂在墙上——今有新菜出锅,“游龙在野”,首次尝鲜者半价,欲吃从速。
游龙在野?这是什么菜?
食客们踩在常家饭庄台阶上的脚收回来,陆续走进锦鲤楼。
冷清了好几天的酒楼,再一次热闹起来。
黄老头夫妇在大堂给客人点菜,跑堂的端茶上菜,大厨和荣三鲤忙不迭炒菜,顾小楼站在柜台后收钱算账,全都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仿佛又回到开张那天。
就在一片繁忙之中,门外开来一辆黑色汽车,崭新尊贵,车头亮得发光,引得食客们好奇侧目。
车门打开,一个穿深蓝色军服的男人走下来。
他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熨烫笔挺的军服完美包裹住他的身躯,胸前肩头没有佩戴勋章,只有领口处别着一个小而精致的领章,上面是三颗金色三角形。
他的腿很长,穿一双长筒真皮马靴,紧窄的腰上挂有手。枪,颜色与他的眉眼一般漆黑。
进门后他什么也没说,自动有两个下属模样的小兵帮他找空位,用袖子擦干净椅子。
他往那里一坐,气场冷得让食客们情不自禁低下头,只敢偷偷瞥他。本来嘈杂的锦鲤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黄老头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过架势如此之大的男人。何况对方那么年轻,那么俊秀,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
身边的人都配枪,想来是个大官。
他壮着胆子,拉刘桂花一起上前招呼。
“这、这位老爷,想吃点什么?”
男人并不开口,身边的副官替他回答。
“不吃,我们找人。”
副官高壮得像头牛,也很有气场。黄老头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找谁?”
前者抬手指着柜台旁边,企图跑向后院的顾小楼,冷冷地说:“他知道。”
第18章
顾小楼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本想赶紧跟荣三鲤通风报信,让她走人的,不料对方早就注意到他。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不太现实,偏生大堂和厨房隔着距离,必须大声喊荣三鲤才能听到声音。
顾小楼身体僵硬,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走出柜台,却不是回话,而是赶人。
“抱歉,今天店里有急事先打烊了,诸位改日再来。”
他催得急促,有些食客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迫起身离开。
菜钱自然是不收了,今天又要亏一笔,顾小楼斜眼瞥着霍初霄,满脸都是不欢迎。
有些脾气差的食客,边走嘴里边骂骂咧咧,嫌耽误他吃饭。
副官范振华拿眼睛一斜,一股从战场上磨练出的杀气迸射而出,吓得他们闭嘴缩脖子,快步跑出大门。
黄老头夫妇在门外赔不是,让他们明天再来,明天一定让他们吃尽兴。
不一会儿,锦鲤楼内就只剩下霍初霄这一桌。
顾小楼随手拿起鸡毛掸子,在他桌上扫灰。
“没听见打烊了吗?今天不做生意了,改天再来。”
霍初霄面无表情,范振华沉声道:“我们说了要找人。”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出去出去。”
顾小楼急着赶他们走,鸡毛掸子都捅到霍初霄的鼻孔里去。范振华毫无征兆地往前跨了一步,夺走鸡毛掸子远远扔开,压住他的两只手。
等顾小楼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压在桌子上,冰冷的手。枪抵着太阳穴。
他努力挣扎,可惜空有一副骨架子,力气远不如一身腱子肉的范振华,被他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他的脸正对着霍初霄的方向,对方依旧是那副倨傲高冷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欠揍。
“放开我!你们这群土匪!”
顾小楼破口大骂,黄老头夫妇和跑堂慌到不知如何是好,想劝架又害怕对方手里的枪,鹌鹑似的缩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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