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轶的出现,对太医,对稳公来说,不亚于救世主降临,他们比对亲爹还殷勤地随侍左右听候差遣。
同样身为男子的任君轶,没有太医们的顾虑,他直接来到chuáng边,掀开挡住皇子下腹的棉布,用手轻轻按了按胞胎线附近
的小腹。子慕皇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启勋慌不迭地道: ‘‘小医仙,您轻点儿,轻点儿···’’他的声 音在任君轶冷冷的视线中,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任君轶收回视线,又投注到子慕皇子比一般产夫要大的多的腹部,而且小腹处呈现不正常的光滑噌亮,好似水肿的人快要
撑破皮的感觉。接着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胞胎线里溢出的液体,用棉签轻轻沾了一点儿,抹在一块洁白的纱布上,仔细看了看,
断定这液体乃是血脓混合液。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打成结,看来皇子腹中的胎儿凶多吉少,而且死胎不止一天两天了。他示意一脸紧张的启勋将这带着脓
血的纱布,送到外边给太医们看。自己又靠近chuáng边,用手指轻轻地在那发亮的肚皮上按摩着。一般来说,即将分娩的正常胞胎
是有生命律动的,而他在皇子的小腹上按了一刻多钟,也不见任何回应。
‘‘胎囊结块僵硬,腹内水肿,胞胎线内有明显发炎溃脓症状,体内胞胎无任何生命迹象。 ’’任君轶不带任何感qíng色彩的声
音在房间里回响。
启勋脸上带着要哭不哭的表qíng,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地道: ‘‘医仙的意思是···小小姐胎死腹中??’’
胞胎都尚未诞下,哪里能判断的出是公子还是小姐,只是那bàonüè的子慕皇子自从怀孕初期便已经下令所有下人口称腹中胎
儿为‘‘小小姐’’,一个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一个口误被乱棍杖毙后,其他下人都战战兢兢,管好自己的嘴巴轻易不多说一个
字,生怕吐出什么皇子忌讳的言辞,送了xing命。有的下人就连做梦也大叫着‘‘皇子怀的是小小姐,小小姐···’’
子慕皇子好似一名赌徒,把一切都下注在腹中的胎儿上。他以为只要自己诞下女儿,即便是祝雨落的秘密被揭穿后,他正
夫的位置也不可动摇。若是生下比那个祝晓雪更聪明可爱的女儿,就有可能拉回跟他越来越远的妻主的心,永远霸占住那个英
气勃发,傲然俊秀的女子。因此,他一听启勋说什么‘‘胎死腹中’’的话,顾不得腹中的疼痛,撑着上身坐起来,神qíng凄厉声音
嘶哑地喊着: ‘‘贱蹄子,居然敢咒我的女儿,看我平安生下宝宝后,怎么处置你——哎 ‘‘‘啊一一’’小腹里传来撕心裂肺地 痛感,让他颓然地倒在chuáng上,大声地呻吟着。
启勋听了皇子的话,一脸死灰地坐在地上,仿佛那句话已经判了他的死刑,而且永远不可能有缓刑或者减刑的机会。很久
以后,他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游魂般地在别人的呼喊声中晃了出去,当晚便吊死在自己房中。看惯了皇子手段的他知道,
如果落到皇子的手中,那死法要痛苦上一百倍。
任君轶哪里顾得上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小宫人,他为子慕皇子把了脉,眉头的结打得更深了,他放下皇子的手,用低沉的声
音道: ‘‘皇子殿下,胎儿已经死去很久,化作脓胎,且脓液已经感染了胎囊旁的其他器脏,所以皇子才会腹痛难耐。若是再
不及时打下的话,只怕会危及皇子的生命···’’
‘‘住口···你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是那贱人的女婿,祝雪迎那小咋种的夫君···你,你和她们是一伙的,想骗我
打掉我的女儿,做梦姓任的,你要是敢打掉我的女儿,我让皇姐···灭你们九族···’’子慕皇子苍白的脸上,现出狰狞可怖的 表qíng,仿佛吃人的恶鬼一般。
任君轶眼中she出冷冷的光,rǔ骂他可以,但对于rǔ骂他妻主的人,如果他不是皇子,早已不知道死过多少遍了,他有的是
方法让对方死于无形。
可是眼前是女皇最宠爱的弟弟,必须忍下来。任君 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丁一口气,沉声道: ‘‘我以医者的名誉发誓,我
任君轶所说的一切都是实qíng,如果皇子再执迷不悟,那后果只能你自己承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皇子三思’’
子慕皇子哪里能听得进他的话,如疯了一般狂吼着: ‘‘滚,滚不许你动我的孩子,暗卫,暗卫他想杀我的宝贝女儿,把
他给我杀了’’
就在子慕皇子失去理智的狂吼声中,一声清晰的‘‘皇上驾到’’,外间的太医们跪了一地,恭迎圣驾……。。
二百四十一章孽缘
“平身,都起来吧”女皇满脸的焦急,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弟弟多么的疼爱,“子慕现在qíng况怎么样?”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年纪最老的那位太医战战兢兢地向前一步,小声回禀道:“任丞相的儿子在里面,据他所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是……”
“若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照实说”女皇虎目一睁,皇帝的气势出来了,吓得太医们一下子都矮了半截,跪在了地上。
率先开口的那个老太医,冷汗直流,却不得不在女皇的威压下结结巴巴地继续道:“若是再不 将死胎打下,皇子恐……恐有xing命之忧”
“那还犹豫什么?还不去准备?”女皇一听宝贝弟弟又xing命之忧,而这些个太医们却在外边唧唧歪歪,没有行动,顿时急得想揍人。
“可是皇子殿下说小神医想害他的宝宝,不愿意听从医嘱打下死胎”老太医见眼前女皇的脚抬起来,紧闭着眼睛等待那一脚下来。她年事已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可是,谁叫她是夫科的御医,谁愿意为她顶这个缸?幸好,皇帝陛下的脚抬起来半天,却没有踢过来,只是重重地踩在地上。
“糊涂任爱卿的儿子跟他远日无忧近日无仇,怎么会有意害他腹中的孩子?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有,若是因此丢了命,岂不是白白将镇国将军正夫的位置拱手于人?那个谁,你去进去将我这句话带给你们主子听”女皇陛下前两句话声音特别大,仿佛故意说给谁听的。
被他指着的那个小厮,脸刷的就白了,似乎不是让他去传话,而是让他去鬼门关似的。可是,女皇的话,那可是金口玉言,谁敢不从。他面如死灰,哆嗦着进了内室。
室内,子慕皇子的呻吟声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病qíng恶化,越来越无力。可是听了那小厮的传话,他圆瞪着眼睛,咬着牙齿,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嘶哑着嗓子拼命扯着嗓子嚎出瘆人的声音:“谁敢动我的孩子,她可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女儿……我姐姐是女皇,她最疼我的。你们要敢打掉我的孩子,我让皇姐把你们拉出去砍头……不五马分尸”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理智可言,满脑子都是别人要害他的儿子,尤其是眼前这个清冷的男子,他可是那个贱人的女婿,一定是他想要报仇,才故意说宝宝已经死了,绝对不能让他得逞。“来人哪暗卫,暗卫快来杀了他——皇姐,救命,有人要害你的弟弟……”虽然腹中的疼痛让他几yù昏倒,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他绝对不能任别人为所yù为。
“唉”女皇听着子慕皇子凄惨的叫声,心中酸涩无比,她叹了口气朝着内室道:“君轶,你出来下”
任君轶掀开帘子走出来,向着女皇陛下行礼,等待圣上的吩咐。
女皇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神色坦然,目光平静无波,知道刚刚老太医说的都是实qíng,子慕皇子腹中的胎儿确实是保不住了,但是她看着眼前这位医术卓绝的男子,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君轶啊,胎儿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禀皇上,臣刚刚已为子慕皇子诊过脉,发现皇子殿下的胎囊似乎在生第一胎的时候就已受损,却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落下了病根。皇子又属高龄产夫,即便胎囊完好也有一定死胎的风险,再加上受孕时,使用的**香料对身体的副作用极大,使胎儿在坐胎时便已经受影响。所以远在两个多月的时候,胎儿 已经夭折。此时皇子的胎囊已经被死胎化作的脓液腐蚀,有穿孔的迹象。若是再不将胎儿打下,胎囊穿孔脓液流至腹腔,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医治了。”任君轶在女皇bī人的目光里显得格外的坦然。
女皇思忖了片刻,望着他问道:“那——子慕今后还有生育的能力吗?”胎囊受损,又有穿孔的迹象……若是丧失了生育的可能,估计子慕会更难过吧
“臣开些药物,调理个三年五载,胎囊便可恢复正常。”也就是说三五年内,若是想怀孕是不可能的,还有可能损害身体。这子慕皇子已经三十二三岁了,再过个三年五载,年龄增大,想顺当产下孩子,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了。这算不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慡?
女皇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听到室内又传来一阵撕肝裂肺的呼喊,当机立断,道:“看来只有这样了,君轶,你放心的下药吧。”
皇帝陛下望着任君轶进入内室时不停晃动的帘子,心中充满了沉痛,思绪渐渐飘飞:若是那年没有带子慕去chūn猎,或者没有钦点祝将军护驾,或许她疼爱的弟弟不会那么痛苦,而清波也不会宁可常年戍边也不愿回京都吧……
当年的太上女皇对皇夫蹀躞qíng深,当年她将全部jīng力放在兴国安邦上,本就对男色兴趣不高,再加上都城皇夫,便以此为理由一再地免除三年一次的大选,所以后宫皇侧夫和皇侍一直就不多。再加上皇夫一连给她生了两个宝贝女儿后,她更是一个月三十天,至少二十天歇在皇夫的朝阳宫里。所以身为一代女皇,她仅有三个女儿,七个儿子(夭折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而薛子慕则是太上女皇最小的儿子。
他出生不久父亲云侍君便去世了,太上女皇便让皇夫将他养在朝阳宫。当时身为皇太女的薛慕卉已经十岁单独住庆熙宫了,那天她去朝阳宫给父君请安,见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子慕。立刻被那白白嫩嫩闭着眼睛打呵欠的小包子萌住了,仿佛天生的缘分般,从此薛慕卉便将小小的子慕疼至心坎儿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他。比她小六岁的九王薛慕蕊,经常眼红地嘟着嘴巴,抱怨:“到底谁是你一母同胞,怎么那么偏心子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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