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雨落的神态间没有懊悔和不安,反而有那么一丝解脱后的轻松。或许埋在心头的这个秘密,已经让他压抑了很久了吧,所以才会在真相了之后,仿佛石头落地一般轻松吧。
晓雪带着同qíng地看着他,表面上,他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又年纪轻轻获得小将军的殊荣。在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却是爹爹争宠的牺牲品,过着随时被拆穿身份的战战兢兢的生活。一方面,母亲对他要求过高,一方面,父亲bī他隐瞒住xing别的秘密,想必他的童年,是压抑和疲累中度过的吧。
“那……你现在准备是继续做你的小将军呢,还是借此机会,恢复你男儿身的身份呢?”晓雪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祝雨落咬了咬嘴唇,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不想再过着表面上笑得开心,心中却惆怅不已的日子了。我想做回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事,过我想过的生活。”不要说他自私,他只是个 弱男儿而已,他也想被娇宠,被疼爱,被呵护的感觉。他也想嫁个就像晓雪疼爱她的夫侍那样,能够疼他宠他的妻主,为她生下两个人的爱qíng结晶,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第二卷 万马之兴 二百九十八章偷梁换柱
二百九十八章偷梁换柱
狂风卷着雪花,粗bào地扫dàng着山峰、原野,摇撼着枯木的躯gān,撞向了军营里搭得错落有致的帐篷。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的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的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雪花如同被撕碎的棉絮,大把大把的从空中撒下,把冷森森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向大地袭来,眼前好似挂起了绣着密密雪团的帘幕,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祝清波将军不知道在营地前站立了多久,整个人仿佛一个冰雪堆砌的雪人,“雪人”的两只眼睛,充满了哀伤,眺望着峡谷外的某个方向。尽管bào雪中,可视范围很窄,她依然那样殷殷地期盼着,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撩开雪花做的帷幕,出现在她的面前,绽开调皮的笑脸,招呼一声:“将军娘亲,你的属下兼女儿回来了……”
出去搜寻女儿遗体的小队陆续回来了,每一个归队的士兵,都带回让她失望又庆幸的消息:没有找到小将军……
她心里明白,那些士兵的意思是“没有找到小将军的遗体”。在她的心中,没有确定的事,总还有希望。或许,雨儿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或许,过几天,雨儿带着苍白虚弱的笑,对自己说:“将军娘亲,让你担心了……”
可是,理智总在提醒着她,穿胸而过正中心口,是没有可能生还的。即便当时还有口气苟延残喘,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大雪也下了一天一夜,她生还的机会更加的渺茫。
难道,就这样失去她了吗?难道,连遗体都不让自己见见了吗?难道,就这样永远的天人永隔了吗?
陪着她站在雪中眺望远方的亲卫,转头看看雪人一样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将军,回帐篷吧,军队少不了您呀!”
是啊,军队已经损失了一位优秀的少将军,她这个做将军的如果再病倒了的话,那军心会更加的涣散,士气会更加的低迷。自己是整个西北将士的“魂”,自己不光是位母亲,还是整个西北兵士的将军。
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用兵如神的将军了。深深吸了 一口气,她的手坚定一挥,果断地说了声“回去”!背影里决绝中充满了哀伤。
回到帐篷里,亲卫兵给她递上一盏热茶,她一口气灌下去,来到那张简易的书桌旁,望着上面的盟卡罗峡谷地形图,陷入了沉思。她的眼睛炯然幽深,她的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她的眉心皱起深深的“川”字,手指不停地在地图上指着画着,口中念念有词。
亲卫兵知道她在深思着反攻的计策,不敢打扰她,悄悄地出了帐篷……
突然,一个“雪人”脚步匆忙地往将军的帐篷疾奔过来,到她的身前站定了,口气急切地问了句:“将军在帐内吗?”
从声音中辨认出来,这个“雪人”是从昨日开始奉命去寻少将军一体,一夜未归的甄副将。亲卫见状,心中涌起了希望,忙答道:“在!在风雪中站了一个多时辰,刚刚进帐,在看地形图——甄副将,是不是发现了少将军的……”
“不是!”甄副将扔下两个字,便掀起帐篷厚厚的羊皮帘子,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钻进了帐篷。
“将军,您猜末将遇到谁了?”甄副将给祝将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口气里充满了热切。
祝清波眼睛一亮,表qíng里的希冀让人不由得一阵心酸。她抖着嘴唇问道:“甄副将,辛苦了——是不是找到雨儿了?”
甄副将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她摇了摇头,马上又告诉将军一个让她惊喜jiāo加的消息:“将军,末将在回营的途中,遇到了您的另一位女儿——晓雪小姐!!”希望这个好消息,能让将军从痛失爱女的打击中更快的恢复过来。将军这么疼爱这个失散多年的小女儿,她的到来,正是时候。
果然,祝清波的眼睛中充满了惊喜,一下子从地上的梅花坐垫中站起身来。那火红的梅花坐垫做得厚厚的,一看就让人温暖,那是她的女儿晓雪的一片孝心。
“雪儿?!!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祝将军三两步来到甄副将的面前,两手钳住了她被雪打湿了的肩膀,惊喜中夹杂着埋怨:“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来边境了,要是遇到覃闾兵怎么办?也不提前给我讲一声,我好派人去接她。”
祝将军仿佛一位唠叨的母亲,口里不住地嘟囔着:“这么大的雪,雪儿从小就怕冷,她从京城过来,不知道带足厚衣裳没有。阿梅,快把我的灰láng皮大氅那来,我去接我的小女儿。”
“甄副将,你的衣裳都快湿透了,就别跟来了。赶紧回帐篷换套gān衣服,再让亲卫兵熬些姜汤来,免得受了寒。”祝清波jiāo代完后,掀开帘子,大踏步地走入风雪之中。那儿,她的女儿在等她……
刚出大帐不久,就听见一阵锵锵的兵器撞击声,风雪中间或夹杂着一个清脆女子熟悉的娇斥声。
祝清波心中一惊,那声音在狂风怒号中,虽隐隐绰绰,却分明是雪儿的怒斥之声,莫非在这营帐之中,出现了什么qíng况?
一股深深的恐惧涌上了她的心头,一个女儿已经无可挽回了,这剩下的唯一的女儿,别再自己眼皮底下再出什么事,那她可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的脚步走得更急了,到后来竟然不顾将军的稳重与威严,一阵小跑向声音来源处奔去。
“雪儿,我的女儿,你在哪里?”焦急担心的话语,冲出喉咙,融进风雪之声中。
“娘!我在这里,看!我逮住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看她獐头鼠目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晓雪手中像拎死狗一般,提着一个浑身瘫软的女子,虽然穿着华焱士兵的盔甲,却给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把她带入大帐,一会儿我亲自审问!”祝清波命令亲卫道,然后充满威严的声音马上变得温柔起来:“雪儿,刚刚为娘隐隐听到打斗声,可曾伤到我儿?”
“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近得女儿的身?三两下就被我打趴下了。”晓雪的一抬下巴,浑身散发出一股傲然之气。不过下一秒,一股刺骨的寒风卷着杏子大的雪球刮过来,她缩头抱膀的模样,彻底毁了刚刚营造出的侠女形象。
祝清波赶忙给她披上自己手中带来的大氅,用手为她暖着冰冷的小手,口中温和地责怪着:“边关战事正紧,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你若有个什么好歹,你爹爹他不得哭死?”
“娘亲别担心,你女儿我可是有超级大保镖的!别说一个小小覃闾jian细,就是三五十个武林高手,都动不了我的一根小指头。”说着,她十分自豪地用手背拍拍身后如同保护神般的黎昕,声音中充满了信任。
“说不过你,你向来歪理一大通。外边风雪大,快跟为娘到帐篷里喝口热茶,暖和暖和。”祝清波鲜有的慈母形象,让那些看惯了她刚毅严肃表qíng的下属们,下巴掉了一地。
虽然少将军是祝将军的女儿,可她从来都把女儿当一般将领要求,甚至更严格。从来没见过将军笑得如此柔和与慈爱,这怎能不让她们震惊?
“这鬼天气,真是变态,四月天还下这么大的雪,冻死人了!”进了帐篷,一股暖流袭来,晓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嘴里小小声抱怨着,仿佛一个像母亲撒娇的小儿女。
“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祝清波帮女儿掸落身上和头发上的雪花,关心着她这一路的安危:“这一路上还安稳吧?天煞阁的那些家伙没趁机追杀你吧?”
“嘿嘿,娘您过虑了,现在天煞阁正自身难保呢,哪里有多余的jīng力来阻击女儿?这一路平坦的很,女儿边走边游玩,到这边关足足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呢!”晓雪不想娘亲为自己担心,报喜不报忧。她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女儿的打击了……”祝将军的眼睛一红,想起了战场上那个被一箭穿心,血溅沙场的大女儿,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姐姐她……雨儿她……唉!我这个做娘的无能,竟然保护不了女儿的xing命!”
qiáng忍了一天一夜的悲痛,在亲qíng面前轰然倒塌,泪水涌出眼眶,在她的脸上无声地奔流着。让了解事qíng真相的晓雪,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晓雪吸了吸鼻子,走到母亲面前,轻轻揽住她穿着盔甲的肩膀,在别人看来似乎在无声的安慰着祝将军。实则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请娘亲屏退左右,女儿有事要想母亲禀告。”
祝将军抬起头来,带着些讶异,定定地看了女儿的表qíng一会儿,才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帐篷五步以内,违者军法处置!”
“遵命!”几名亲卫和押着jian细的士兵领命退了下去。晓雪往那名被捉进大帐,眼睛仍不老实地滴溜溜乱瞄的家伙,后颈上猛地用手刀一砍,满意地看到她失去了意识,才对娘亲说:
“娘,女儿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晓雪有些俏皮地对娘亲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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