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是试探之时,璧月棠扭头侧身,两分委屈三分受惊四分伤心外加了一分责备:“将军责备我下人做事不力,便是嫌弃我不会调教。俗语言:不看僧面看佛面。将军口中将我当作心头宝,原来还是同旁人别无二致。残败花柳从入不进眼!”话越说越恼,泪珠落在案上绽成了花。
盈盈娇羞的一个人啊,如何能不疼她。宇文潇只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剥开了胸,把心交给她瞧。可越是疼惜越是不敢轻易触碰,左忍右耐,最终小心翼翼的讨主意:“我要如何做?你才信我的心是真的!”
男人总爱说这些废话,就算真的提出来把心挖出来瞧,半个人也不会去动刀子。幸好璧月棠掩着嘴,有多恶心他也看不出来。戏演到这个地步,总要有个中场休息不是。所以接下来,水袖甩起,长嗔声:“将军可真是讨厌。这种地方,哪里去寻得真心?你也真真儿,我也真真儿,哪里还有假假的乐趣。”起身告退,“容奴家去换身干净衣裳。”
不需要感情的一个人,想她时她便来,需要她消失也不会有半分迟疑。青丘教会她的便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做男人梦想中的情人,这是所需要的完美。曾经被处子之心诚挚以待的人,可否还会相信她心赤纯透。
进了后台,抬眼便是初云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她却不说,兀自移回眼,对着早已另换了装束的洛岚询问:“怎样?可还支持得住?”便是曲艺科班出身,这前一刻老生后一刻正旦,着实太过逆天。
此时洛岚早就将头面打理整齐,一身正旦装束华贵就等着上台。听初云这话中有话,便也看了璧月棠一眼,跟着嘿嘿笑道:“姑奶奶我是谁啊,等着瞧好吧。”
看她这眼角眉梢上的风情小骚包,眼神还往璧月棠身上飘啊飘,初云立时顿悟:这丫头分明是误会了嘛,自己这句话其实说的没有半分弯弯绕。不过眼瞅着台上这出折子戏立时唱完,句儿扮作的梅香也已经装饰周全的走过来,没时间多说,只能嗔笑着推了洛岚一把:“小戏疯子,谁有你的肠子十八弯,好好的唱你的去吧。”
这么明显的演戏,想要装作看不到还真难。但是璧月棠什么都不准备做,只撇了唇角,吩咐小丫鬟去给自己拿干净衣裳,便坐在角落谁也不搭理。别看她什么都没说,那张脸表达的可清楚了——唉,不计较,我这就叫风度。
沾沾自喜与淡定这两种表情究竟是如何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不知为何周围瞬间都好安静。无知无觉的主角尚还能左顾右盼,就是没看见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神情,但是随后被主角搭讪的人却是唯一没有故意躲避的围观群众。唔……这里面的意味很值得回味,值得回味啊。
“在看什么?都愣掉了。”
被搭讪的人是南宫冥屺,璧月棠哪里还会不知道他在看谁。但是这话故意问出来,南宫冥屺只是垂了眉眼,如墨似莲般雅致的男子添了悲伤,越发惹人怜惜:“我从没想过,他竟真的再不肯听人劝。”
明明是处处远离朝廷,远离太子的闲散人,为何而做到今天这种地步?为何单单挑选宇文潇这个吃人狂魔进到青丘?君澈,难不成,是我真的看错了你?
自己人前璧月棠也就放开了说话:“所有试图左右人的家伙,都是自以为是的笨蛋。”南宫冥屺如此,君澈何尝不是如此,而她璧月棠……亦如此。
第七十三章 粉面
男作女身花引非花,倌为君媚心印假心
换了身齐整衣裳,璧月棠回到桌前果然见到宇文潇顶上了一张臭脸,遂掩口轻笑:“奴家不过是离了片刻,又是何人招惹的将军大人您如此不快?”来来往往的客人所用的手段她都是看惯了的,丝毫不以为奇。
那宇文潇自是见了璧月棠也面色不改,黑臭的就等着有乱子可闹。不过璧月棠既然主动问了,吃人大将军手拍桌案,怒吼声显示出这积怨真的是很久:“人人都道自古嫦娥爱少年。随便开场戏都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才能抱得美人归。怎么?我这样的男人竟然不算男人了是吗!”
呃……将那长长的水袖捏起来遮住半张脸,璧月棠好想整张脸抽搐给人看。这人脑袋不正常是吗,这是什么破念头。也对,吃同类吃傻了。
正听得台上句儿那小梅香云:梅香猜着了也,少一个女婿哩!
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这千金良夜,一刻春宵,谁管我衾单枕独数更长,则这半床锦褥枉呼做鸳鸯被。
原来如此,正唱着《墙头马上》里的小姐,可不就是个喜欢“风流”的小白脸女婿。这算是……无意间触到痛脚了?
分明就还是故意惹事吧。
对于这种人,璧月棠才不哄劝,只是将眼睛盯住了君澈,细细密密的瞧,口中更是盛赞:“书上从无一字描写潘安之容貌,唯三字——美姿仪。奴家总想不出来这三字能达到何种风采。今日见到君公子,方才明了。”这话还需要说得多清楚,你身边的人可就是小白脸好不,要找麻烦也请换个缘由。
半张脸被毁的人如何能获得如此盛赞。好奇心大盛的宇文潇没有急于去反驳璧月棠,倒是转过脸来将君澈真正瞧了个仔细。这才发现,旁人口中这个依靠着怯弱女姿而宠盛不衰的太子侍读,果然长了怎样倾国倾城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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