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逃亡
从即墨城至荒林渊,一路向北,直至燕韩边境,纵是不曾丝毫懈怠,一路风雨兼程,也需足足半月有余。数次的劫杀,伏击,总归都是九死一生的闯过了。
颜白的身子愈来愈差了,像开得正盛的花,一天天一点点在诗如画眼里枯萎。自从服了檀倾的血纯,她体内的梦玲珑一只疯狂肆虐。出了即墨以后,她断断续续睡着,近来几日再没有清醒过,身体在僵硬在变冷,诗如画时时抱她在怀里,奢望可以温暖她,希望她不要真的就死了!
可以什么都放下,可以舍弃所有,只祈望她还活着!
轻骑两千里,干裂的唇噙满血迹,抱着颜白靠在荒林渊的苍树杆上,诗如画曾经优雅温润的脸沧桑如迟暮,看着颜白在他怀里凋零枯败,他的心像被撕开一个洞,时时鲜血泠泠。不敢停下来,可是他真的太累了,崩在脑海里的那根弦濒临断裂。身上的伤口止住又裂,一身月白的锦衣早已浸满鲜血,有别人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他知道自己真的撑不住了!脑海里最后的清明的坚毅便是一定要坚持到魑魅族!
远远的看见颜白二人,檀倾振臂一挥。伏身荒林渊外的一众宵小皆是露出身影,小心翼翼的向前围上。似有感应,一只浑沉的颜白双瞳微颤,缓缓睁开眸子,阳光真好,五彩斑斓!
浅浅扫过围上来的众人,颜白扶着树干欲直起身来,试了几次,气喘吁吁的垂下手,轻声询道,“你们这般追了一路,明可杀了我们,又一次次放过……却是为了什么?”
“瞧你!让你活着还不愿?”檀倾从一侧行至她身前,伸出食指抹去她嘴角的血痕,又在颜白身上擦净,“将人带上来。”
颜白闭了闭眸,吃力的挪起身体,这一行,分明是在驱逐他们往荒林而来,想必也是为了掩在金灯花海下的东西!如此倒是简单。再抬眸,见两个男人架着浑身血迹的讹兽行来,她一急,一个踉跄又坐回地上,“与她无关,你有何事……直说便是了!”
檀倾扬了唇,笑意深邃至眸底,“原罢这么简单,亏我算计许久!也无甚,不过欲随你一道,去那雪雾灵山!”
雪雾灵山?“你……是为了……鬼面暮花庄的,宝藏?”重重喘息着,果是如此,她已经没有力气撑起眼睛,脑中的浑噩掀开巨浪,一岑一岑拍打而来,“不必如此,我带你们去便是。”
檀倾敛了眸,灼是不相信她会这般好说话,这些年谋算鬼面暮花庄这笔无价之宝的人,上至朝廷,下至江湖,却从未有人得手,岂会这般轻易就给了她呢?心中警惕更甚,转眸见讹兽渐醒,抬手钳住她的颈项,又命两人抬上颜白二人,一行人缓缓前进荒林。
入得荒林,鬼雾缭绕,丝丝缕缕无声无息潜进身体。视线受阻,檀倾一行围城一个扇形,徐徐向前推进。然一行三十有余,鬼雾间相隔之人便不可互见,根本无法首尾相顾。林间兽声四起,一行人皆是胆寒,初时战战兢兢倒也无甚诡异,不多时惨叫声忽起。檀倾追去,只见地上血迹斑斑,留有一截残肢,上面刺目的齿痕让她心生寒气。
“荒林,诡异的很,鬼面暮花庄的人亦只能行与特定的路线,这里的兽可辨认气味,据说心怀不轨者是它们最喜的食物!”见檀倾这般,讹兽呵呵嗤笑,她手上一紧,讹兽笑声扼在喉间,抬手挣了挣。
檀倾顺势抓过她的手,冲鬼雾缭绕的另一端道,“颜白,我手下死一人,便毁讹兽一肢,你若再耍手段,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四周寂灭无声,若死寂一片,独留檀倾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翻手一把折断讹兽的手臂,她尖声惨叫。林内依旧毫无反应,檀倾看了看沁满冷汗的讹兽,冷冷哼了声,自怀里摸出一只玉瓶,掌间运力捏碎,一只绿色莹虫振翅往荒林外飞去。她亦是不急,为了上得雪雾灵山,她在荒林外埋伏了大批军士,不信还奈何这鬼林子不得!
林间沙沙声突起,檀倾惊然弹起,见鬼雾里蜿蜒着条条色彩艳丽的毒蛇。身形一旋,展身与树上尚未站妥,只觉眼前一黯,悚然失了手上讹兽。一个长毛棕色毛发的怪物?速度如何这般快?
她直觉的此地不可久留,当下心里后悔不已,端是不该这般贸然进入!
全靠背后的树干撑着身子,半敛着眼,见绸缪果是将讹兽带了过来,她安下心,与二人道,“如此拖不了几时,她本身极善毒,林外定是还有伏兵,此时事出突然她无甚法子,待她思虑明白,这荒林渊是挡不住的,我们快走。”
讹兽点头,望了望身侧的人形怪物,尚未开口,便见他剧烈的晃着,满身的毛发皆是甩起。颜白叹气,“不必……再守了……”
话罢,转首望向讹兽,讹兽亦是浅浅笑了,抬手抹去面上人皮,泪缓缓落下。绸缪一双眼睛慢慢瞪圆,兀得双手抱着头,哀嚎几声,一个闪身消失在鬼雾间。讹兽暗了神色,抬手抚着面上乌青,黑丝散落,清泪一滴滴落下。
“我们先离开……”默默擦去脸上的泪,讹兽抬首,搀起颜白与诗如画。
将将行了十数米,林间哀鸣骤起,震耳欲溃,颜白顷刻寒了眸子,抓着讹兽的衣角,急道,“师兄定是去取仙芝了……不必理会我们,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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