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于前引路,绕过一层铁笼,绿滢残破的身子便挂在一条枯骨上。心里的怒火窜至脑中,颜白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肉模糊,是她对不起绿滢。强压下心里泛开的酸楚,含泪的眸子因绷紧的眉梢布满血丝。
赤魇见此,尖声笑着,在摆满形形*刑具的枯骨上探找一番,取出一只形状如耳坠却是大出几倍的东西,放在手间摆弄一番,递到颜白眼前,“好看么?它叫开花梨,这个无用的贱人刚刚受了几件刑具就死了!她就死在它身上,用它做你的第一件刑具。”
“翔儿呢?”压下心底的哽咽颜白盯着赤魇,霁颜,一双眸子古波不惊。赤魇爱不释手的打量着开花梨,随手摆了摆,不知从何处显出两个人,枯瘦如柴,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二人搬着一个铁柱,颤颤巍巍像是随时都会将自己折断。铁柱置在溶坑之上,一个约莫一岁的男孩被铁链捆绑在其上。
“别动!”见到二人似是还要动手,赤魇紧张的出声,欢脱的奔过去,亲自取出火折,转首与颜白道,“游戏现在开始!这铁柱内密集炭火,点燃后铁柱会慢慢变热,你,要在他死前用完所有刑具。”话罢,手一扬,火折丢进铁柱内。
是燕翔,颜白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在瞬时炸开,骇声道,“住手,你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么!”
赤魇一怔,眸内神色尽失,只一刹那眸中笑意又猖狂而起,“颜白,你以为如此荒诞的话我会傻的相信?”
“师姐,果是你么!”颜白一叹,她来这里之前专程去过燕京,“你将太后也抓来了。”果然符合她的心性,凡是害过她的人,皆以百倍千倍还回去!当初找绿滢照顾燕翔,便设想过会被玄衣发现,只是万没想到她会是今天的样子。当初颜白没有保孩子性命的万全之策,亦是以为荣华富贵与玄衣心中最重,想为她谋一生繁华。熟知铸成大错!
赤魇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张狂的笑颜,正是玄衣,“你知道了?哈哈……你知道么,我在地牢养着数百的男囚,他们像禽兽一样活着!太后果是太后,居然到了现在还活着呢!”她压低声音像在说一个秘密,耸肩缩着身体,眸里闪出欢愉的光芒,兀得又奇怪道,“你怎么还敢来?”
“燕翔,三岁又半月,出生后一直封在温玉棺柩内,我寻遍奇珍为他调养滋润身体,与一年前才算是真正活过来。”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太晚,只希望还能唤醒她,燕翔是她的症结,若想止住她的疯狂,也只有告诉她实情。颜白的话一字一字在她脑海里回荡,三岁,那个孩子若还活着确是这般年纪了!可是他死了,在她眼前死了!这个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他存在!玄衣张着双手,紧张的缩紧身体,双眸探近燕翔细细端详这,抑制不住的失声大笑,“骗我?该死,该死,所有人都该死,该死!他们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这一生,不用做任何事,想要天下也要得,为什么?我比你低贱?”
“二十年前,因生母痛恨,我出生时便也是那副样子,鬼爷遍寻天下奇珍只为救我性命!若你还记得,十岁之前我日日要喝药的。当初你烧毁鬼面暮花庄,身重花毒,又加上身中罂粟,拼死也只能保那孩子六个月,再拖下去必是母子俱亡。”
“你在说什么?”玄衣绷直十指,像是失了魂魄,呆呆的呢喃,又谑浪笑敖,“颜白,你是疯了,定是疯了。”
“玄衣,”颜白断声大喝,“你若是不信如何会收回火折。”
低首见地上的火折,何时掉在地上了?玄衣不知所措的望着,在殿内迷茫的转动,似是失了本心,找不到安放自己的地方。颜白食指并中指闪电探出,正中玄衣心间大穴,她身体一僵,绷直了倒在地上。
颜白上前诊脉,心中悲恸,她体内强行灌注了太多杂乱内力,体内血脉皆是摧毁的异常严重,神志早已不清,随时可能七窍流血而死。
三绝殿,初代殿尊灵姬,本是书生,偶得禁卷,以女子为鼎,融纳百家内力与一身。想罢玄衣便是如此,既掌管了三殿之首绝生殿,定是修了此禁法。
手腕急动,以七七四十九根混天针锁住她的生机。忙转身奔上前解开燕翔,那孩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颜白,张开手抓着她的黑发,弱弱的叫了声,“娘亲。”
颜白觉得有水渍涌出眸子,她的心软糯成棉絮,张开手去抱他,还未碰到他小小的身子,他忽地仰面跌向溶坑。颜白探手将他捞在怀里,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惊然看见满手的鲜血,颤着手去看,才发现他小小的背上布满血痕,是用匕首一刀一刀画满了整个背,颜白失声痛哭,紧紧拥着软在他怀里的孩子。
玄衣慢慢醒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她耳边时时在嘶喊的声音终于没有了!径自爬起来,哭笑着在牢笼间流转,忽然想起她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冲过去,颜白闭眸,将孩子交到她手上,心里血流成河。
缓缓起身,正欲抬脚,却听身后一声凄厉尖叫,她回首,见玄衣倒在凋零成花的血液里。颜白的泪汹涌而出,听她颤声道,“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日日守在一起。你是妹妹,本来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的……只可惜,遇见璃王,从开始便知道他寻得人是你……你别恨我,不过是奢望……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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