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一愣,他看这姑娘有种疯癫的气质,忆起临行前得的叮嘱,只好道:“三月都是杏花,高门贵户的公子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赏花,而六月……我这都出来了,如何知道呢?”
姜酒翘着一边的唇角,菱唇似乎是弯了个嘲讽的弧度。黑眸凉悠悠对着他的脸,道:“谢谢。”
说罢这次真的是再没回头,她走的是相反的一条路,正好离青阳越来越远。
她虽然是失忆了,不过也不是傻子,她曾是去过帝都的,正如掌柜的同她说的一般。十年前她跟着一伙人远去,至于这会子回来,不是探亲便是那家败落或是其他。她哪有亲探?只能是其他的原因了。
从刚才的客商那里看,多少有点不寻常。
他有一种犹豫,姜酒凭直觉,他其实是特意要来找自己的。
客商看着她的方向,眉一拧,派了几个人去收拾货物,自己则是找掌柜的退房。
*
经过青阳县的官道往的是酒央县,她抄的是小路,越走越偏。
林里一入夏都是枝繁叶茂,草木葳蕤,到了腰的杂草委实很挡路,她扶着一棵树干歇息。额上都是汗,那一身衣服和鞋子都没什么用了,破破烂烂,也不知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姜酒一滑整个人就被杂草挡住,身后那些人一晃眼她也就不见了。
她早就听见了,也不知这些人想干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
附近官道上一匹快马在往北行,姜酒从草里爬出来时就见那一个背影。
她一时疑惑,不过也未管太多,急匆匆横穿过去继续乱跑。她身姿灵巧,窜的又快,苦了身后那批盯着她的人。
这官道两旁初时都是小树林,跑起来还算好的,等变成了稻田之后真真让人为难。
姜酒人一蹦一跳的横穿过去,后面的几个男人只是伙计,跑得慢了被村民打骂着赶了二三里。
这一追一赶依然大半个上午都过去,日头变大,她寻了处阴凉地歇息。回首身后,终于是摆脱的一干二净,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则是,她连自己跑到哪儿也是记不清楚。
见衣服鞋子如此不忍直视,便在山涧的小溪流处擦擦洗洗。
这般安安静静听蝉鸣,于阴凉处等着衣服鞋子晾干,睡意不知不觉涌上来。
她擦净了脸,姣好的面容沾了水珠,顺着脖颈落入衣里,半眯着的眼睛终于阖上。睡梦中恍惚中又被人抓住,强忍着疲意掀了眼皮子大致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是再也睡不着了。
“你怎么……”她话未说全,姜流苏脱了外衫给她披上。
“你彻夜未归,我便找遍了这周边。”他说着扫视周围,道,“回去罢。”
姜酒抓着他的袖口,慢慢靠近他,脸贴着他的胸膛,那心跳一直很平稳。她松开了手指,仰着头,疲道:“如今你带我回去我肯定还是会跑出来的,与其如此不若听听我是什么想法?”
姜流苏笑笑,轻柔道:“我知道。所以,会如你所愿。”
姜酒:???
他手挡着姜酒的眼睛。视线落在了林外的官道上。阿祁早上离开了,姜流苏说会照顾好姜酒,不过他这样的人,本是不可信的。
留在这样偏僻的江南一隅,于他这样有狼子野心的人而言,简直是痴人说梦。
作者有话要说: 姜流苏我其实很喜欢。
☆、有孕
七月的天迟迟不下雨,姜酒见院子里的苗叶都被晒蔫了,于是拎着小水桶过去往土里浇了点水。
方寸大的小院子她住了几天,这一时姜流苏在屋里小憩,他昨夜未归。
姜酒想都不用想这人在做什么,于是哼着不成调子的歌,扒着窗去看他。他们才来这里不久,躲躲藏藏,姜酒心下觉得有意思,于是偷偷跟着他,回来时把路记着,隐隐有几分熟悉。这一条白日都没什么人,空空荡荡。而前面则是皇亲贵胄的宅邸,两相对比,他们住的就是鸽子窝大小。
两个人一人一间,都闭口不谈阿祁。于姜酒而言,那么大一个人,无论从穿着还是其他方面瞧,都不像是个能安安分分待在偏僻乡县的人,至于为何沦落至青阳,多少还是有她的原因。而谈及自身,她仿佛就是个不可见光的贵重物件,初时她有些许气堵,不过而后再转念一想,愈发对之前记不得的事情产生了寻根问底的心思。
要知道,她一个丧父丧母,无依无靠的人,若要说贵重真真是难比上天。
夜间趁着姜流苏又离开,她便给门落了锁,带着锥帽出门去。
已经月上中天,但帝都夜市比之偏远县城仍十分热闹。他银钱上不曾亏待姜酒,于是她收拾一番,穿着湖青色缠枝纹的袄裙,穿街走巷,乍一看同十几岁的少女无异。
夏夜各色的灯笼悬了一路,五马并驱的街道人流如织,她走走停停,遇上前来搭讪的姑娘小公子,便把锥帽摘下,露出一张带着狐狸面具的脸,然后面面相觑,笑也不笑,跟看个傻子似的。
如此一趟竟还有个人跟着她。
于是行至一家卖吃食的铺子前她顿了顿,那人没刹住便直撞到她背上去了。
她回过头,然后往下一看,那小鬼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可爱。
“你怎么停了呢?”他似乎还委屈了,皱眉一瞪她,跟吃多了的金鱼似的,不过他穿着不大富贵,姜酒便从袖中掏出刚刚吃剩下的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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